鹤见述几度试图冲出去追上安室透,都没能突破女警小姐姐的封锁。
直到女警再三告诉他“安室先生已经开车走了,现在出去也看不到他的”,鹤见述才恹恹地放弃。
他搬了个小板凳,曲起双腿坐在角落面壁,一副“自闭中,莫扰”的样子,看乐了警署的警员们。
路过的警员忍不住朝那个长了“蘑菇”的角落多看几眼,又凑在一切窃窃私语。
“真的好像第一天离开家人去上幼儿园的幼崽哦。”
“安室先生饰演什么角色,父母吗?”
“安室先生看着很年轻啊,算是兄长吧!”
“鹤见君真的好可爱,也好有礼貌。他自闭才不是因为舍不得兄长,是因为没能跟兄长好好道谢和道别……”
鹤见述悄悄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偷听着警员们对他的讨论。
什么幼崽?
他已经脱离幼崽期许多年了,现在是成熟的大人!
鹤见述有些气恼和忧郁。
——难道真的是身高的原因?
警员们派出两名代表,一男一女,特点都是足够温柔亲切,不会吓到自闭中的幼崽。
“鹤见君,你想起爸爸妈妈的电话了吗?”男警官半蹲在鹤见述身旁,特意模仿了鹤见述面壁的姿势,他觉得这样能加快融入鹤见述,获得少年的信任。
鹤见述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但记起安室透的叮嘱——“要听话”——还是抿抿嘴,开口答道:“祂没有电话号码。”
鹤见述算是世界的孩子。
世界虚无缥缈,祂是刮过城市的一道风,是天边飘过的云朵,是脚下踩着的泥土,是万事万物的起源和终结,是无形的概念。
祂怎么可能有人类世界的电话。
两位警员没有在意奇怪的人称代词,而是疑惑地追问:“是不记得,还是没有?”
“……真的没有。”
警员们吃了一惊。
这年头还真有人与世隔绝到不要手机??这怎么联系他们啊。
家庭地址、父母姓名、手机号码,鹤见述一问三不知,每个问题都会回答,可说了跟没说没区别。
警员们开始为难。
只能从“鹤见述”这个名字下手,在全横滨的人口档案里大海捞针地寻找线索。
其中一人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可以发寻人启事!孩子不见了,家长一定很着急,说不定还主动来警署报案。”
大家恍然大悟,也有人被提供了灵感,说:“我们还可以请侦探社帮忙,听说委托给他们的案件都能被完美解决。”
“有道理!”
……
横滨这处小小的分局里,顿时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这只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案件。
无论是报案人、走失的大龄儿童本人,还是案件本身,从表面上都没有一丁点特殊性。
警察们会因责任心而认真对待,但不可能演变成“人人都想帮鹤见述解决困境”的大场面。
但他们只要看见黑发少年安安静静的背影,心中就莫名涌起对他的喜爱之情。想要亲近他,将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只要一想到少年回不了家,要在街头忍饥挨饿、受苦受冻,大家的情绪就会更加激动。
警署内的气氛已经热烈到有几分诡异,偏偏谁都没有发现,当事人也无知无觉地坐在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来往的人用过分热情的目光注视他。
鹤见述早就习惯被人注视。
他坐在公园里的时候,路过的人类也会频频回头看他,有时是看他的脸,有时是看他怀里、肩上、身侧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