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画轴。
韩钦赫瞧着眼熟,取出来展开,果然是他画的青鹤图。
她第一回来馥馨堂,盯着绣青鹤的屏风许久,他就在香膏盒子里附上这幅画。
倒是比平安扣好些,但也没好多少。
他正要收起来扔回盒里,眼光扫过右上方,却又察觉什么眼生的东西。
这地方的两行字,是原先就有的吗?
“秋水已溟溟,青鹤几时归。”
甬宁还封着的时候,他曾带人驱车去过水边,告诉她再往前几十里,就能看见青鹤栖息的河段。
但它们并非年年会来,自己从小到大也就见过一回。
他还对人说,若她有兴趣,往后每年入冬的时节,都可以陪她去等。
手中卷轴没拿稳,散开来、垂下来,胡乱坠到地上,他也顾不上收拾。
他就说嘛,跑那么远做什么。
……
姜念的屋内,碧桃刚把短梯撤走。
那副青鹤图在她床前挂了许久,也不知自家姑娘想什么,忽然就要取下来给人做回礼。
“姑娘,那不就是韩公子送给你的吗,这也能当回礼?”
姜念只管坐在桌边吃核桃仁,“我提了字的,怎么不能当。”
“哦。”
碧桃就当自己不懂,转头又嗅到山核桃的香气,立时咽了口水。
“姑娘吃什么呢?”
姜念却连忙护住,“山核桃,你要吃就去找白刃讨。”
“姑娘这么小气做什么!”碧桃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硬是要凑上前,“从前你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个惦记我的。”
的确如此,但姜念想着,有的东西是不好分的。
“这个反正不能给你。”
小丫头撇撇嘴,到底没说什么。
姜念留在侯府用晚膳,瞧侯夫人对着自己面色不善,便主动说着要在侯府跟人一起过年。
侯夫人听得撂筷子,“然后,你就能远走高飞了?”
姜念怕的就是这个,缩着脖子放下筷箸。
又小心翼翼道:“过个五年十年,要是这儿风声没那么紧,我会回来看您的。”
“哦,”她似才想起来,“碧桃留着呀,她跟我年岁一般大,您看着也熟悉,往后就让她替我尽孝……”
侯夫人气得拍桌,“好啊,我做完你的靠山,还要给你的女使做靠山,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人,这么好糊弄?”
姜念不敢说话了。
从江南回来的这段日子,多亏侯夫人帮衬,她才能避开谢谨闻做成许多事。
她还情真意切地对人说过,会做她的女儿,如今却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是她无耻,她承认了。
侯夫人不肯看她,别过头看不见神色,就只能听见不太自然的气声。
“从一开始我就没看错,”她开口,气息更不稳,“你天生是块骗人的料,我都看出来了,居然还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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