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停在水边的脚步一沉,顿时涟漪四起。
“属下查了谢氏上下三代,包括旁氏表亲,确认无误。”此次探查着实轻松,按理来说江都不是镇南侯地盘。谢氏也算江都望族,他们深入竟毫无阻力,顺利得过分。
亲卫长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此事以后再另禀侯爷。
水中倒影已然被搅得面目全非。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晃荡水波,心中隐隐有了决定:“杀了吧。”
她嗓音冷厉。
“……是。”亲卫长领命,准备退下后马上动手。
容栀听得心烦,挥了挥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有千万个细节不断佐证。要想消弭的办法只有一种。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容栀忽而想起今日告别时,少年委屈的神色。
“沉舟也想有个容身之处。”他的双眼宛如琥珀般透亮,清澈得仿佛这一潭碧水。饶是容栀,也不得不承认,谢沉舟当真有一副让人过目难忘的,清贵的皮囊。
“等等,”她叫住转身欲走的亲卫长:“你不必去了。”
“我亲自去杀他。”
良禽择佳木而栖。可惜她非良木,亦无筑巢护他之意。
…………
流云伸着脖子瞧了瞧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小娘子,觉得自己等在这也是徒劳。不如去监督着柴房快些烧好水。县主交代了,要灌个汤婆子给她。
“都四月了,还用汤婆子。”她娇哼一声,身子却是诚实地迈了出去。
榻上之人耳朵动了动。而后眼睛眯起一条缝,确认流云的背影消失在廊角,才倏然睁开眼。
“奶奶的,这衣服真勒人。”裴玄第一时间就坐起身,松了衣裳上的腰带。殿下出的这主意确实不错,明月县主果然上钩了。若是不用她穿这些繁复的服饰就更好了。
房梁上传来裴郁的闷声:“你别扯了,再扯要坏了。”
裴玄撇了撇嘴。后脑勺那根钗子膈得她不舒服,她索性一把拽了,攥在手里。
裴郁不知何时已翻身至她床前,拿出一包粉末递过去:“如何,还难受吗?”为了骗过明月县主,殿下是真的让她服下了能致体虚风寒的药。
“有什么难受的,矫情。”她拒绝了裴郁递过来的解药。做戏就得做全套,更何况比这毒多了的药她都服过。
裴郁无言,只得把药粉收好,“照顾好自己,我得走了。”
侯府那群亲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方才在药市上为了迷晕他们,他可是费了大功夫。
裴玄不以为然:“为什么非要扮个被强抢的民女?就不能扮成山匪吗?你上次那个刺客也不错。”
听说上次他扮刺客刺杀殿下的任务圆满完成,得了好些赏赐。不出两日腰间便别了裴玄眼馋很久的那把短剑。
裴郁轻咳一声,满脸黑线。殿下让裴玄这不靠谱的潜伏在明月县主身边,真的不会露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