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自是全然不知他的打算,沉吟片刻后,她冷眼瞧着座上同美人调情的齐老三,倏然笑了。
一切皆无必然,陇西商队若不与她合作,那她大可自建一支商队。
一个将千百条人命视作草芥,仅因对方是女子就予以轻视之人,岂能成为值得信赖的盟友。
她决不能将运输半夏如此重要之事托付于这种人,否则沂州百姓,恐怕将重蹈此前那些染蛊村民的覆辙。
“好啊,”她微微倾身,从容地接过齐老三递来的烧刀子酒。酒水清冽,恰如她此刻的眉眼,淡漠、寂然,她缓缓凑到唇边。
在谢沉舟晦暗的目光下,垂眸轻嗅。
酒是好酒,更是烈酒。就是不知乐天赌坊是否真如传闻那般,纵有天大矛盾,也断不能在赌场闹出人命。
“小美人儿……”齐老三离她只有几尺距离,此刻美人近在眼前,他已然伸出抬着酒杯的手,就要朝容栀衣领而去。
谢沉舟后槽牙紧紧咬了咬,压着刀鞘的手已然蓄势待发。
寒光森然。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他眼底原本涌动着的戾气却像是突然被冻结一般,刹那间僵硬住了。那张温润含笑的脸上,充满了惊讶。
紧接着,这种惊讶很快被玩味般的挑眉所取代。
银白色的短刀刀身泛着光,恰好能反射出齐老三此刻狼狈的表情。
滴滴答答的酒液从他头顶汇聚成一股溪流,顺流而下,蜿蜒到他的脚尖。美人早在容栀翻手,把酒液全部倾倒在他头上时吓得弹开。
始作俑者倒是没有一点自觉,“齐三爷,这酒,我替你喝了。”容栀轻轻抿了口杯中所剩不多的酒,似笑非笑地看向齐老三。
“滋味不错。不过,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说完,她便放下酒杯,转身欲要离去。
“可恶!”齐老三怒不可遏,嘴里咒骂着,“你这臭娘们!”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桌子应声掀翻。
刹那间,十几个护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将她和谢沉舟紧紧包围起来。
然而侍卫不敢轻易行动,毕竟谢沉舟乃江都谢氏之人,且乐天赌坊亦有不可杀人之规矩。
容栀甫一把袖中匕首拿出,准备上前架住齐老三的脖颈时。
谢沉舟倏然按住了她的手。
“把刀给我。”他嗓音温柔和煦,并不看周围那群侍卫。
温柔得让她差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两人不是置身险境,而是在游园赏花。
他手里的那把刀锃亮,看起来比自己这小匕首好了一倍不止。为何还要她的?她用探究的目光无声询问。
谢沉舟心确实不需要两把刀。
然而,当他的指腹假装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时,那冰凉又细腻的触感,当真是舒服极了。他自然舍不得移开。
可惜周围这些人实在碍眼,扫了他的兴。
谢沉舟微微一笑,给容栀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继而双手猛地一转,两把刀瞬间横在了齐老三的脖颈旁。
齐老三不会武功,又根本没料到两人竟然猖狂到如此程度,也慌了神。连忙道:“哎哎哎,你先放下刀,买卖不成仁义在……”
谢沉舟闻言,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加大了力道,“让你的侍卫退出去。”他命令道。
利刃实打实地紧贴着对方的脖颈,用力向内深入,如钢针般尖锐的刺痛感,让齐老三疼得叽哇乱叫。
“你们……你们快滚出去啊!愣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