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没应他的话,反而也微微勾唇,明亮的双眸如临水秋波,朝他摊开右手:“杏脯呢?”
许是太久没吃东西,她反而吃不下荤腥温热的,只惦记着谢沉舟袖子里的杏脯。
谢沉舟微微愣神,而后眼底笑意愈发温柔,他依言将油纸包递给容栀,“下次县主若还想吃,尽管来找我。”
酸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化开,容栀满足地喟叹一声。“我若想吃,差人去买便是,为何要来找你?”
她好笑地瞥了谢沉舟一眼,呛声道。
她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狡黠,像一只得理不饶人的猫咪。仿佛褪去了平日里那层淡漠的外衣,变得鲜活又生动。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如皎皎清辉悬在沂州的明月县主。
她只是容栀。
他心念一动,继续逗她道:“我可不会告诉县主,在哪里买的。”
“这有什么,把全沂州所有的果脯店都买一遍,还能找不出来?”
不愧是明月县主,真是阔绰。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道:“莫说县主,我也饿了一天了。”
容栀一愣,空出手来戳了戳他手里的碗,微微仰头瞧着他。“粥给你喝。”
谢沉舟此时半蹲着,恰好高出容栀一个头,他垂眸瞧着她。如同在瞧一朵傲然枝头的凌霄花。
她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态娇憨,谢沉舟只觉得这副模样实在撩人,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了滚。
眼眸浓重如墨色,容栀倏然蹙眉,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瞧着她。像瞧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她张了张唇,话却被谢沉舟马上堵了回去。
“我也不想喝粥。”阿月不喝,他也不喝。他压下心头异动,轻声道:“杏脯,在下也想吃。”
容栀点点头,将油纸包向谢沉舟那边推了推。
他扬了扬手里的碗,道:“在下手不得空,可否有劳县主……”他并未说完这句话。
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身子向她倾靠过来。薄唇微张,唇瓣泛起润泽的柔光。
他衣衫上的朱栾香铺天盖地,与一室长生香的涩味交织在一起。
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溺毙。
容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幅度之大,直接把蒲团踢到了一寸开外。她把杏脯一下藏进了袖中,忙乱道:“全都是我的,你不准吃!”
谢沉舟嘴角笑意僵住,不明白为何她突然反应这么剧烈。
“县主那天所允诺之事,是否还作数?”眼见她心情似乎好了些,谢沉舟才提及药铺之事。
他此次来也是存了打探的心思,想知道阿月同镇南侯争执的真正原因。
容栀冷着声恹恹道:“自然是做数的,那也要等我出了祠堂,同阿爹解释清楚。”
“是因着药铺,县主才被家法处置的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要说是也是,可又不全是。议亲是女儿家的大事,她于情于理都不应同谢沉舟交底。
但今日许是压抑已久,容栀叛逆心四起,竟也来了些兴致,格外多话。
“是我的亲事。”她苦笑一声,神情有些飘忽,眼底失落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