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从垃圾山的另一边出来,此时六辆垃圾车正排成一排,一齐倾倒从城里运出的垃圾。
地下城的空气万分宝贵,虽有分部式过滤循环系统,但处理垃圾时产生的废气,依然令居民们颇感忧虑。因此,管理者一声令下后,绝大部分生活垃圾被直接运到了山外,随督导的心情丢弃。
不用犹豫,不用管理,毕竟山外的世界,已经和垃圾场无异。
天光浑浊,仿佛一锅红米粥。只有极少时候,黄执能够幸运地看到太阳。
视野之内,尽是贫瘠的裸岩。没有花草树木,更没有鸟兽虫鱼,一切仿佛回归到了地球最开始的状态,除了那一山的灰白垃圾。
找了个背山的位置躲着,黄执紧紧注视着车队的动静,只等督导员和十名武装机器人返回。有武装机器人跟随,是因为两个月前,附近的流浪者对运送垃圾的小队发动过袭击。而正是这件事,给居住在石龙谷的流浪者造成了重大打击。
几分钟后,垃圾倾倒完毕,两名督导员召集所有机器人上车,黄执这才潜出垃圾堆。
时间充足,他不必着急,毕竟垃圾车每隔一天才会出来一次。到了后天,他才能悄悄潜回去。
医疗器械、药品、营养品等等,是流浪者们最缺的物资。营地没有多少生产能力,因此每个月出城,他几乎是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也正因为如此,他永远都没法存够五十万积分,兑换一台象征自由的交换机。而没有交换机,他永远都没法完成结业考核,只能在奇幻学院耗下去。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奇幻学院的半军事化管理,被他这把顽固的剪刀,硬生生剪开了一道缺口。所有人都认为他脑子有病,索性,他就做起了脑子有病的人该做的事。
没有人发现,没有人起疑,是幸运,也是天意。
只可惜,安稳了十多年的生活,突然间,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发小子给打破了。未来将会如何,他还没有想。
收集好牛奶药品,黄执推来相伴多年的翻斗车,从山外监控照不到的小路下山,直至山脚下的黄色河溪。
河边的简易船坞中,停有一艘锈迹斑斑的快艇,虽久经风雨,但并不影响使用。
掀掉篷布,将所有物资搬上船,黄执发动快艇,直奔流浪者营地。
两小时后,在石龙谷的地堡门口,流浪者头领张显民,亲自为他打开了密封的地堡大门。
张头领的脸色是沉郁的,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脱下防护服,左右随从带上牛奶和药品,大家一起进入地堡议事大厅。
灯光明亮的议事大厅内,已有几十位脸色沉重的男女等候在此,一见到黄执过来,大家的情绪便失控了。
质问,咒骂,哭喊,咄咄逼人,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更有激动者,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腰背上。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击。他知道受害者的家属们,需要一个说法。
护卫们将激动的人群拦开,张头领站在台前连连压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都别激动!冷静!冷静!”
“你叫我们怎么冷静?”一个中年妇女哭出了声,“我儿子才十九岁!才十九岁啊!”
另一个中年男人也跟着喊出了声,“我儿子才十八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他?”
喊声过后,台下再次陷入混乱,护卫们费了好大劲,才将大家的情绪安抚稳定。
黄执回身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想见的人不在此地,“吴疆呢?吴疆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