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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淳懿亦负手远望,冷声道:“现在看,整个江南路官场都烂透了。”
“不,还有好官。”比如莫县令。
“沙里淘金罢了。此次差使结束回京,朝堂上必然会起风波,你怎么看?”
“眼前事尚未做完,还不知有多少变数,不好推论。”贺今行的意思是专注当下。
“也是。”嬴淳懿不反驳,“你连日辛苦,先休息去吧。”
贺今行便依言告退,在营地守卫处拿回自己的包袱,要取出吊床时,才发现还有个水囊。
先前装了药,说等它晾凉,等着等着就这么给忘了。
一小碗的量并不多,他一饮而尽,舌尖甚至来不及觉出滋味甘还是苦。
几十里外临河的约莫半人高的野草丛里,几个人正快速地向河边移动。其中一人抱着一只箱子卖力地跑,还不时被身边下人低声催促“老爷快些”,也没时间埋怨腰酸背痛。
正是临时决定潜逃的郑锋毅一行。
此人从忠义侯处得知那贺今行非寻常书生,谨慎又会武,便心知不妙,即刻决定走为上计。
虽西城门已封,但他早有警觉,这两日一直让亲信带着财物跟着自己,一出事,不必回城,就能直接远走高飞。
他还为此特地绕了个大圈,从一处少为人知的河湾走。那里有他上任以来就舍钱养着的渔船,渔夫平日打渔为生,关键时刻就是他的救命底牌。
已经能看到泊在岸边的渔船的时候,他却忽然放慢脚步,“不对,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亲信初时没听见,以为自家老爷紧张得幻听,欲劝他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跑路才是正事。然而一慢下来,一缕乐声就飘进了他耳朵里。
幽深的曲调,哀婉的音色,节奏适宜,显然吹奏者十分娴熟。
这一曲在梨园肯定很卖座,然而在此时此地,却不亚于迎面而来的利箭,令人汗毛倒竖。
一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弯下腰,藏进草丛里。
一人说:“好古怪的调子,不像咱们江南的。”
另一人说:“这好像是……埙?”
“别管是什么了!老爷,附近肯定有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郑锋毅气喘吁吁,还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一时只顾得上拍自己的胸口顺气。
又有人出主意:“老爷,要不咱们不从这儿走……”
不从这儿走从哪儿走?其他地方都要盘查,他一眼瞪过去,却见那名亲信忽然住了嘴,一截带血的刀尖从他心口刺出,正朝向他。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就别急着回了吧。”
年轻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还没回头看,身侧一名亲信就喷了他满头的血。
左右也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