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头没尾的,杨弘毅却握拳咳了咳:“那什么,小贺大人挺好的,和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就该多来往嘛。”
顾元铮听得发笑:“等大帅知道你几个知情不报,要收拾你们的时候,这兄弟情可未必能救命。”
杨弘毅停下来,夹着扫帚抱拳向她鞠躬,“大小姐,末将先前想瞒您,是末将不对,在这里给您赔罪。但军令和情谊,本来就是两码事。我是二公子的兵,不论是非,都一定会坚决地拥护他。”
校场上其他打扫的兵丁也停下来,与顾元铮身后的兵丁们隔空相对。
大家虽是同源,却已隐隐有了分别。
顾元铮说:“行吧,我也不是老顽固,执意惹人烦。灶上有没有炊饭?”
杨弘毅回道:“周碾他们在做,等会儿在前院正厅开饭。”
顾元铮便摆摆手,叫手下去厨房帮忙,自个儿去大门上等。
副官跟在她身侧,到四下无人的空庭,才说:“大小姐,老杨他们就是一帮轴人,您何必提醒他们?反倒弄得自己不高兴,唉。”
“我哪儿有不高兴?家里兄弟出师了,我是欣慰啊。”顾元铮背着手大步往前,神色淡淡:“你觉得我会害怕与人相争?”
副官哑然,复又肃容道:“属下跟您这么久,从未见您退缩。”
“我顾元铮输过谁?”
“没有。”
“既然如此,你担心什么?”
“……总归是大帅的亲儿子。小公子本就质京多年,二公子再留下来,恐怕大帅不会允许。”
“也是,让两个弟弟都留在京中,未免显得咱们太好欺负。”顾元铮这些日子也有许多不满,只是隐而不发,拧眉道:“可要这么说,我该站在哪一边?”
思索间,顾横之提灯引着贺今行从影壁后走出来,瞧见她,一个叫“姐姐”,一个称“将军”。
她顿时带上笑容:“小贺大人来得巧,我正好有事想与你相商。”
贺今行:“将军但说无妨。”
“事情不急的话,待会儿再说?”顾横之与他同时出声,然后瞧着他,轻轻晃了一下灯笼,“先转转?”
顾元铮:“灯都没上几盏,黑灯瞎火的转什么转,有你这么招待人的么?”
顾横之还想拒绝,贺今行伸手从背后拉了下他的袖子,“不急这一时。”
一行人便往前院正厅。宅子才打扫出来,宽敞得单调,好处是能三四人并行。
顾元铮说起正事,“下午宫里来人,让我和南越使者准备明日上午觐见,大约是要下旨了。我去问崔连壁,他暗示我,派兵的代价太高,朝廷现在承担不起,也没人愿意挑这担子,所以倾向于合作。”
贺今行下午听崔相爷提过一嘴,就问:“那沙思谷怎么处置?”
顾元铮摇头:“现在他已经不重要了,是死是活都没关系。我让南越人看着,听说他还想偷跑去长公主府求救。废棋而已,忠义侯能搭理他么?”
贺今行听出她话里的讥诮,却不好说什么,略过了忠义侯,问:“如果朝廷要对南越进行援助,应该也会派出使团同去,将军可有心仪的人选?”
顾元铮看向他,“我想跟你说的正是此事。我有意向陛下举荐裴明悯,我们两家乃是世交,如今他家遭难,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只是我不好开口,所以打算让南越使者出面。但又怕使者人微言轻,故而想请小贺大人也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