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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疏用力地擦拭眼睛,然而擦过下一刻又有泪水冒出,他便含泪点头。
“我会努力的。”
许轻名放了手,让这个赤忱的青年得以用手帕捂住脸大哭出声,自己则到窗边看向船舱外的天空。
云海苍茫,河风无所顾忌,一如他即将远航又被调回江南路的那一天。
他还记得那封他的老师亲笔所写的调令,哪怕在他念起“老师”的时候,不会再得到任何的回应。
所以,为了祭奠,他也当誓死实现自己的理想。
而在他背对的另一扇窗外,淮州的官船扬帆起航,沿大运河直上京畿。
在长官的要求下,星夜兼程,非必要不停留。
转眼到七月廿一。
天色蒙蒙亮,盛环颂就跨进了崔府的大门。他还穿着昨日上朝时穿的官袍,眼下耷拉着很重的青黑痕迹,显然这一天一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崔连壁正在用早饭,什么话都没问,只让下人添一副碗筷。
“堂官啊,这案子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查下去。”盛环颂用从前在兵部的称呼,依然把自己当作对方的副手,开口就诉苦:“晏永贞很配合,供述有理有据,但我总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可又偏偏捋不出破绽。贺鸿锦的嘴就太硬了,我跟他对着熬了一个晚上,除了晏永贞说的那些,没套出一点话。”
他到底是兵部出身,不擅长刑讯,尤其面对贺鸿锦这样的老刑名,打心理战完全不占上风。大理寺卿也不愿下狠手,把主责推到他身上,他又顾忌着皇帝要体面的命令,这一天一夜有力无处使,实在憋屈极了。
崔连壁仍在细嚼慢咽,他不爱吃稀的东西,早饭也是硬米。
盛环颂知晓上峰这个习惯,更加吃不下,抱怨道:“我一开始就不想掺和这事儿,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轮到了咱们手上。”
舞弊案发之初,他就配合王正玄查了捷报处,其余时候大都是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天塌下来,也有裴孟檀顶着。
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谁也没被饶过。
“该来的,避不过。”崔连壁嘴上得了空也是语气淡淡,示意他面前才上的那碗白饭,“这可是松江的新米,别浪费了。”
“松江米?”盛环颂端起碗,忽然想起来,“这都七月底了,市面上好像还没怎么见松江那边过来的粮商,歉收了还是怎么着——堂官你这哪儿买的?”
“陆潜辛送了两斛。”崔连壁夹起一筷子米饭,不紧不慢送进口中。
“就两斛?没这么送人的吧。不对,挑这个时候送,他在暗示什么,王氏有问题?”盛环颂琢磨着,越多的人搅进来,事情就越发的棘手,“陆潜辛和王正玄互相恨不得捏死对方,有放假消息干扰我们的可能。但若说贺鸿锦和王氏真的沆瀣一气,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王氏惯来奢靡,贺鸿锦负责查治风气,也没见查到王氏叔侄头上去。”
就算王玡天领工部负责协同,贺鸿锦也不是会顾忌这点关系的人,除非他并不想向对方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