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怀柔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坚韧,和她最开始来到永安王朝在风雪夜时的眼神很像。
那是一种顽强扎根贫瘠汲取养分,只为长成健硕花朵的坚毅。
她很喜欢这样的人,纵然卑贱如同蝼蚁,依然可以被人注意到。
即便是是在乞丐堆里也一定会大放异彩。
姜珩也注意到了这个人的与众不同,他看到怀柔的目光紧紧定在男子的身上,颇有些不满。
他悄悄移到怀柔身后,刻意压低嗓音,主动询问。
“你也觉得这个男子很能成大器吗?”
怀柔并不想和他说话,如今庄严肃穆,他却偷懒摸鱼,虽说如今外堂有些拥挤吵闹。
莫名想怼他,“我并不这么觉得,太子殿下你还是不太了解如今的环境,并不是说一个人有人才干就可以得到重用,也不是说这个人生活贫困但心怀希望就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这世上忙忙碌碌的人数不胜数,可真正做到闻名远扬的又有多少人?”
怀柔看了他一眼,唇畔讥讽。
“你当然不需要担心这些,因为你啊,生来就是太子,你不需要像他们一样寒窗苦读数十年,你只要慢慢成长,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姜珩不知道为什么被说的有些不开心,他主动反驳:“江怀柔,你怎么总是这样说教别人。说好听的你是劝解别人,说难听的你就是多管闲事。”
“你都不知道别人的生活成长轨迹,难道你就觉得我们比不上那些寒门出生的人刻苦吗?”
姜珩有些发怒,他实在不明白怀柔为什么自从来到皇城变得很奇怪,明明之前在东州她不是这样的。他看着前方,声音很低,却铿锵有力。
“祖父征战四方落下病根,祖母以及好多人都被厉王朝谋害死,当年姑姑新婚夜逃离上京,便是姑父家也无法幸免于难。我姜家走过多少的风风雨雨,你可知道?我自幼养在姑姑膝下,便是连众多市面都没有见过的。”
他不知为何就是想倾诉。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那次在丹徳寻找你师父,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皇城。包括后来在司香堂我会不理解别人的意思,那是因为什么?因为皇城和你们是相隔离开的,你们不知道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你们。”
姜珩继续小声地说。
“外人怎么看我们,我无法理解。但是我始终觉得你对我们这些皇室中人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我虽不懂你这样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你不可否认,正是因为有我姜家无数人的拼命,与众多先辈的努力才能有今日的辉煌。”
怀柔其实也知道姜珩说的很对,她总是觉得这里制度欠佳,等级划分太过于明显。
高中历史所学,特定历史时期所形成的政权使用一定有它的意义,而不是可以随意编排的。
那时候的她理解。
可如今她亲自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样的时光。便无法真正的静下心来,尤其是那场十年的棋局。
如果猜的不错还有其他匠人的弟子在,不过是她比较优秀最终定了她。
有些时候,她都不明白会不会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异象,但是却又十分真实。
譬如朝日、譬如朝露,更有甚者晚霞余晖会令她慌神。
说到底她确实自大了,曾经竟然还想着拿到外贸权,借以推行一场自下而上的小型革命,让这个世界人人平等再无高低贵贱之分。
后来明白,那是乌托邦。
这样的生产力、资源紧缺的时光就不可能实现。
金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金州的很多资源都掌握在地方名门望族手中,剩下的便是一层一层地往下,到百姓手中时便剩不了多少。
存在即为合理。
若没有名门望族的组织,只会是更加乱的一团,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得到救助。
而且那些名门望族可以解决部分就业问题。
各有利弊,怀柔往后必须要用这个时代的思想来想事务了。
她纠结了一会儿称呼,愧疚地对姜珩说:“我……抱歉,是下官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