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认为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保护自己,平安顺遂。
一个认为自由自在更好,远离权力的漩涡。
他们都没有错,他们在用同样的方式爱着,保护着那个小女孩。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血缘羁绊,岂能说抛就抛。
当然,偶尔也有例外。
回库房查找一番,确认自己被亲爹坑了的温子褚恨欲狂,可温家里还有数百宾客等待,权衡再三,他强忍着心尖尖上的疼痛,继续招待宾客,继续恭迎太子,继续欢送新人。
好不容易等到宾客散尽,他几乎是立时冲到了温老的院子,怒不可遏道,“父亲,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还留了一把库房的钥匙,为什么要把嫁妆加到八十八抬,为什么。”
温老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放下茶盏,还顺便沾了沾嘴角的茶渍,才悠悠道,“那库房里的东西,九成都是我挣回来的,我留一把库房钥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温家家主瞬间哑然。
但他不甘心,片刻后又重新质问,“为什么要给温似锦八十八抬嫁妆?这样一来,让我怎么给舒妤准备嫁妆?我上哪再变出八十八抬嫁妆来?”
为避风头,温舒妤今天没有出现在宾客面前。
但八十八台嫁妆这么招摇的事情,一定瞒不了她,到时她与二皇子成婚,温家给不了八十八台嫁妆,温舒妤要怎么想?二皇子要怎么想?李家要怎么想?
他们一定会认为温家偏心,认为温家想要跟太子结盟,认为温家无心二皇子。
这样一来,温家岂不是白嫁了个闺女给二皇子?
温家家主越想越气,越想越是赔本买卖,偏偏做出这事儿的人是自己亲爹,让他有火都没地方发。
想来想去,竟是想到了昨天晚上姚氏的阻拦,温家家主当即高声道,“是不是姚氏来怂恿父亲的?是不是姚氏告的密?这个贱人,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说完,转身冲回了主院。
温老皱了皱眉头,到底不放心,跟了过去。
他年纪大,步伐慢,到地方的时候,主院里已经打起来了。
幸好,不是温家家主与姚氏亲自动的手,而是两人的丫鬟与侍卫。
一片混乱声中,姚氏冷漠地声音传了出来,“温子褚,不要欺人太甚,我是你温家的长媳不错,但我也是姚家的嫡长女,你若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即使姚家不复往日荣光,也一定把你扒皮抽筋,绝不放过。”
温家家主一愣,想起自己当初娶姚氏的原因,对外是喜欢姚氏温柔恬静,大方爽朗,实际上看中的是姚家在先帝眼里的分量,想要强强联合,想要家族更进一步。
于是他假装贴心,假装呵护,俘获了一颗芳心。
想想当初,刚成婚时,他与姚氏也是情投意合,甜情蜜意过的。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大概是温青翎出生两年之后吧,姚氏逐渐发现了他的真实性格,发现了他的目的,对他生了恼怒,人不如从前贴心,还有些口不择言。
再加上姚家渐渐有些颓势,不如从前盛况,温家家主也懒得伪装自己,开始懒得回主院,一年内抬了好几个姨娘,还生了个温馨柔。
于是他与姚氏的关系愈发恶化,即使温老勉强撮合,有了温似锦,仍然没能挽回糟糕的夫妻状况。
近十年,姚氏与他都不亲密,且一年过一年的生份。
但也只是生份而已。
姚氏她,从来没有这样冷漠地对他讲过话,从来没有这样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气势凌人过。
恍惚间,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张扬高调的姚姑娘又回来了,但是一转眼又变成了阴沉寂静的中年妇人,站在漆黑的院中,用冷漠地眼神看着他。
好像在看一头死猪。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