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过来,每倒下三个异族,就有一名王朝士兵丧命。
那是从京城一路来到北疆的兄弟啊,曾一起吃饭一起喝酒,转眼就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回家。m。
甚至,连尸身都无法带走。
前头与二皇子的战斗实在是太小打小闹,以至于不够体现战争的残酷。
直到这一刻,燕月笙才知道,战争从来都不是年少意气的冲锋,亦不是武者施展抱负的方式。
战争是残忍的,是悖逆人性的,是不可为而为之。
倘若有一天,能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不需要大动干戈,不需要以战止战,该是多么幸福祥和。
大家每天吃吃饭,喝喝酒,聊聊抱负,不必睁开眼担心死在哪里,不必担心见到家人的是最后一面,不必为吃不饱饭忧心,不必为国家动荡发愁。
“将来,只盼生在祥和年代,一生无战。”长隆帝双手背在身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他身后,是缄默的顾将军,秦岩,燕一,燕二。
“但愿。”良久,秦岩轻声道。
她回望京城方向,一眼穿透万年,直抵最在意的人身上。
赵家。
温似锦跟赵允升交谈甚久,确定燕月笙这次去北疆,对他只有益处没有坏处,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北疆战乱,即便是周家军尽数出动,也只能打败西域与突厥。”赵允升轻声道,“这次战争应该不会持续太久,但没办法彻底解决问题。”
西域和突厥已经出兵,就代表以前和平相处的脸被撕破了。
接下来,会有很长很长的外交道路要走。
当务之急还是李家,他们是霍乱的源泉,也是如鲠在喉的刺。
必须拔掉。
但怎么拔,是个关键。
温似锦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底,她对政事不太精通,后宫的身份也不好插手,但牵挂使然,让她牢牢记住了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明朗在院子里读书,少年摇着头,声音清脆明朗,“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温似锦双眼骤然亮了。
真真假假,世人谁能辨。
李家是霍乱的源泉,但二皇子和李皇后,才是霍乱的理由,如今这二人皆被俘虏,看似成为了李家弃子毫无用处。
但,如果二皇子本人,真的站出来,另起炉灶了呢?
到时候,世人还会再认李家吗?他们还拥有正统理由吗?他们有什么资格对长隆帝叫嚣。
失了民心,再失去两国的支持,他们只会像过街老鼠,抱头鼠窜。
温似锦没有任何迟疑,提笔把自己大胆的假设写了出来,送到了北疆。
因为距离遥远,信使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了。
北疆本就苦寒,进入冬季后更是冷的人直发抖,不穿厚重就要被冻成冰,穿厚重了就没办法动弹。
也就周家军里最年轻的汉子,才敢穿着单薄的夹袄,在冰上呼呼哈嘿。www。
稍微年纪大一点的,只能进帐篷取暖。
燕月笙此刻也正在帐篷里,读着温似锦的逐字逐句,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离家太久,有点想姐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