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办事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张富没有等多久,冯保就带着张居正的亲信回来了。那人估计是张居正的幕僚,见到太子后立刻恭恭敬敬的行礼,话语间不卑不亢,并没有失了礼节,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家丁。
不过,张富并不认识他,也没有兴趣认识他,直接开头就问:“起来吧,我且问你,张居正派你来做什么了?我不是跟他说过,有什么事直接交由锦衣卫送来就行了,锦衣卫马快,速度肯定比你快。”
这名幕僚连忙答道:“回太子,此事并不是关于荆州学宫的政事,乃是张大人个人私事,实在不敢动用锦衣卫,所以便派小人前来面见太子!”
“你说吧,是什么私事,竟然还让专人来面见我才行,总不会是张居正嫌压力太大了,不想干下去了吧?”张富这句话其实是在开玩笑的,他都是笑着说了出来。
可没想到,直接一语成谶,猜对了!
台下的张居正幕僚肉眼可见的震惊了,他真的不知道太子是怎么知道的,张居正准备请辞的消息,除了告诉他之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告诉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让他提前知晓消息,以防在面对太子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说道:“额,太,太子,您还是自己看吧,这是张大人亲笔给您的信,再三叮嘱我,必须太子亲启!”在一边站着的冯保也是马上接过信封,走上前去,递到了张富手里。
张富此刻还不知情到底是什么事呢,带着好奇心拆开了信封,可他读着,读着,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因为,他真的没想到,一向喜欢地位、喜欢权利、喜欢金钱利禄的‘俗人’张居正,竟然会主动请辞!
张居正的信其实很长,前面还带有汇报工作,不过张富几乎是一目十行跳过了前面内容,重心全部放在了最后的请辞上。很快,张富将信放在了面前的案牍上,抬起了头,然后轻叹一声:“这是张居正自己的意思?”
“回太子,皆是张大人自愿!”
张富又接着问:“或者我这样来问吧,是张居正真的累了,忙不过来呢;还是被朝里朝外的这些风言风语给影响了,想先急流勇退呢?”
“太子,您是许久没有见过张大人了,现在张大人比他刚到荆州时候暴瘦了二三十斤。特别是近半年以来,经常没日没夜的操劳,三更才睡觉,天不亮就又醒了。他是吃不好,睡不好啊!”
“特别是荆州学宫和朝中科举今年又碰到一起举办,张大人真的是忙的前后乱转,甚至都想回一趟成都先弄完科举事情之后,再回来荆州进行开宫。若不是太子您及时制止了他,让他留在荆州,他可能真的要来回跑了!”
这事张富有印象,张居正确实问过自己,想先回成都,再来荆州。张富当时以太奔波,心疼张居正的理由给拒绝了,让他只负责弄好学宫就行了,科举有范仲淹、王安石等人负责,这才让张居正安心留在了荆州!
“太子,张大人的辞呈,还请您准许,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张居正的幕僚说完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叩头了。不得不说,这位幕僚挺忠心的,也怪不得能担此重任!
张富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然后径直走下台阶,先是扶起了他,然后悲痛地说道:“是我无能啊,是我无能啊!我心里清楚,是因为外面这些言语,让叔大受委屈了呀,他才不愿意继续干了,是我对不起他啊……”
张富说着说着,都带着哭腔了,这一下子,别说刚被扶起来的那位有些不知所措了,就连一边站着的冯保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太子是咋了,咋突然哭起来了?
不过,以冯保的脑子和反应速度,他结合起来刚才太子的那番话,也猜到了大概。他立刻说道:“太子息怒,这世上总有一些小人喜欢恶意弹劾有功之臣,自是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冯保这句话说得非常保守,也非常聪明!首先,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太子的言语中判断,猜出来是朝中有人弹劾张居正,然后张大人顶不住来诉委屈了,所以他就对症下药,宽慰太子,至于是谁弹劾的他也不知道,也就不说名字,统一概括为‘小人’!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张大人真的只是因为劳累过度,害怕耽误朝中工作,才主动请求辞去学部尚书一职的,并不关别人的事情,也并不怕一些无中生有的风言风语!张大人对太子,对陛下,对蜀国,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这位幕僚的回答也很讲究,咬定张居正辞职只是因为自己身体原因,然后再为张居正表态,表明忠心!不过,这还没完,他连忙又说道:“太子,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学宫,学宫乃社稷之重,是利国利民的大工程,张大人日后定会全心全意做好学宫,不负太子重托!”
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冯保也听明白这啥意思了,再加上方才太子跟他的对话,他也明白太子的心意了,知道刚才太子的哭腔只是‘演戏’。所以,现在的冯保也不说话了,就一边静静的看着太子表演!
张富害怕自己演技不过关,他索性直接背过身去,开始抬手佯装擦拭眼泪,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也虚要向父皇说明情况。我是绝对不会辜负了叔大的一片忠心,不会向小人的使绊子屈服的!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吧,容我好好想一想……”
那位幕僚看见事情办完了,太子也送客了,自然不敢久留,连忙告辞:“多谢太子,给太子添麻烦了,小人告退,太子早些休息,保重身体……”
临走时,这位幕僚还特地看了冯保一眼,冯保也是没有回避,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呢,这位幕僚才安心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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