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6年3月28日,伊斯坦布尔。
在近一百多年来,奥斯曼帝国经历了数轮社会变革,究其原因,是由于在接连败于为自己所不齿的敌人手里以后,为了生存起见,以欧洲冲击所引起的的民族危机为契机,从而掀起了社会变革历史进程的帷幕,并且在改革的旗帜下,不得不从齐国引进大量的先进武器,同时,在军事和经济层面也聘请了一些齐国的顾问,并且不论怎样不情愿,也不得不允许构成近代国家及军队基础的那一切新思潮和新制度的传入。
另外,作为东方文明典范的汉洲大陆,为奥斯曼帝国提供了许多任人挑选的各种世俗化理论,如宗教自由思潮、爱国主义思想、科学理论思想,以及民族主义思想,都深深地感染了那些前去探索东方文明的奥斯曼帝国的学者、外交公使和驻外武官。
久而久之,这些东方的思想和见闻与来自欧洲的文明发生激烈的碰撞后,便有了通向奥斯曼帝国变革的道路,给予了奥斯曼帝国官员们以新的动力和方向,并且导致了一系列的社会变革和革命。
奥斯曼帝国早期社会变革的政治联盟基础比较薄弱,并没有广泛动员全社会各阶层民众积极参加,仅是依靠一些盛世末年的开明人物在那里孤军奋战。
此外,奥斯曼帝国的社会环境和经济环境也比较恶劣,表现为资源相对不足,科学技术落后,工业尚不发达,官员贪腐严重,还有国际商业竞争能力极差。
尤其是真神教传统文化,以其顽强的生命力,发挥着双向功能。
它的一部分内容,如崇古主义、文化中心主义、泛道德主义、政教合一的传统等相互推进,形成了抵御奥斯曼帝国社会变革的强韧防线。
而另一部分内容,如变易意识、自强意识、民本主义等,则以直接或间接的形式与早期社会变革相结合,成为社会进步的极其重要的动因。
从奥斯曼帝国社会变革的历史进程来看,在早期,它是与西方文化交织在一起的,是以向西方社会学习为主要内容的,是奥斯曼帝国近代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在六十多年前,随着齐国的迅速崛起,并随之确立了环印度洋霸权后,奥斯曼帝国的目光便不由投向东方,开始向这个从始至终都力挺自己的准盟友学习,借鉴和参考他们是如何发展壮大,如何实现富国强兵。
反映到帝国统治者阶层,表现为一系列具有东方文化色彩的社会改革的尝试。
在奥斯曼帝国早期的社会改革中,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试图通过社会的变革,借鉴欧洲的先进经验,建立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现代的军队和行政机构,并重视能生产现代武器的科学技术,最终实现基于欧洲知识和技术的军事、经济、政治近代化的计划。
然而,几次不成功的改革,不仅丝毫没有挽回帝国的颓势,反而在面对欧洲联军的进攻时,一败再败,逐渐丧失了对欧洲各国的军事领先优势,使得帝国全面处于战略防御态势。
后来,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开始试着转向齐国,从汉洲引进教师和学校,并派遣少许留学生——主要是军事方面,到汉洲去学习语言、科学和政治,他们设立通译局,翻译来自东方的书籍。
这样作的最终结果,是在奥斯曼帝国造就了一群受过现代教育和具有亲东方色彩的新阶级、新社会阶层的存在。
应该强调的是,奥斯曼帝国早期的社会改革具有极大的局限性。
它主要是为了回应欧洲各国的挑战,以及对帝国统治集团利益和地位所构成的威胁,而不是为了缓解长期的封建神权统治所积蓄的社会压力和全面发展民族工业。
换句话说,这种改革是功利性的,而不是制度性的,不论是从欧洲的学习,还是从汉洲的探索和借鉴,只是学习他们先进的器物,而不是去学习对方的社会制度。
这种思想的高度,反过来决定了奥斯曼帝国社会改革的高度。
因此,奥斯曼帝国早期的社会变革,就有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特征。
反思常常是灾难发生后的副产品。
每当重大的军事失利之后,奥斯曼帝国的政治家们总是产生许多反思,总是用毫不留情的坦率态度来评论帝国的腐朽和军队无能的种种表现。
特别是在贝尔格莱德惨败后,丧失了大量欧洲领土,都使得帝国的许多仁人志士痛定思痛,议论纷纷,使得帝国统治集团中的一部分人意识到,仅凭奥斯曼帝国的光荣传统和真神教文明,很难再为奥斯曼帝国重振雄风。
奥斯曼人在历史上曾经学习与模仿过西方军事和航海方面的某些先进技术,而且在地理学和医学等自然科学领域也借鉴过西方的经验。
但是,他们的学习与吸收能力却随着领土的不断扩张,到15世纪以后,便逐渐地减退了下来,特别是在社会价值观和文化方面的转换创新更是微乎其微。
到了本世纪,尽管在军事上有齐国不遗余力地支持和扶助,但奥斯曼人同西方的差距却比以往任何时期的都大。
也就是说,一方面奥斯曼人与欧洲在科学技术、文化、心理上存在着一条鸿沟,其间的差距具体表现在欧洲的政治、经济、科学技术在进步,理性观念在发展,而奥斯曼人却相对停滞不前。
另一方面,双方在军事上、外交上、商业上却又相互交往甚密,具体表现在欧洲国家可以陈兵奥斯曼帝国边境,表现在欧洲人不但借助于海运、财富,而且还可借助于通商条约,在奥斯曼帝国境内施加日益增长的政治与经济影响。
奥斯曼帝国历史上的社会改革,可根据改革的主要内容划分为早期和晚期。
奥斯曼帝国早期改革家们所考虑的,主要是随着辉煌时代体制机构的日趋腐朽而暴露出来的帝国内部的弱点,因而他们的改革实践,也只是着眼于过去,竭力想使那些体制机构回归到原来的状态,也就是着眼于恢复过去旧有的统治秩序,重振奥斯曼帝国一度失去的雄风。
例如1623年至1646年统治奥斯曼帝国的素丹穆拉德四世和1656年至1661年掌权的大维齐穆罕默德·科普鲁卢,他们社会改革的宗旨,是根除腐败之风,而他们的武器,就是行刑官手里的大刀和没收非法所得财产。
但是,随着奥斯曼帝国在同欧洲联军交战中一败涂地,尤其1699年签订卡洛维兹条约和1718年签订巴沙洛威茨等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之后,奥斯曼人从失败和教训中看到了欧洲的军事优势,逐渐地认识到了使军队近代化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并开始把他们社会改革的目光转向东方。
因此可以认为,奥斯曼帝国后期的社会改革是从军队近代化的尝试中启动的。
例如,奥斯曼帝国两度耻辱地败于奥地利和俄罗斯的事实,以及齐国由一个弱小疲敝的小国,接连击败荷兰人和英格兰人,迅速崛起为印度洋霸主,并在对莫卧儿帝国战争中,轻松取胜,这个事例告诉人们,只要认真地学习齐国,推行社会改革全面进行的方案,便有可能使得奥斯曼帝国摆脱贫弱,再度成为它的敌人的强大威胁者。
因此,赞成这种社会改革思想的易卜拉欣于1718年上台当上了大维齐之后,同年6月,他呈递给素丹穆罕默德三世一份指出有必要进行军事改革,迎头赶上欧洲军事技术发展的奏本,进行社会改革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