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4年10月5日,晴,宾泽特(今突尼斯比赛大港)。
在喧嚣热闹的奴隶市场中,卖主们正在竭力吆喝着,将一个个男女奴隶像牲口一样牵到站台上,向围观的客户们充分展示自己的“货物”是多么完美,多么有用,多么的物超所值。
两名来自意大利的天主教神父则悲哀地看着那些同胞被异教徒们肆意摆弄和羞辱,却只能暗自伤神,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祈祷,希望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在他们身后跟着几名神情委顿的意大利人,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恐惧,似乎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他们无疑是幸运的,他们的家人通过教会的途径,辗转几方,在付出一笔不菲的赎金后,得以跟着教会派来的神父返回家园,与亲人重新团聚。
但更多被巴巴里海盗掠走的天主子民却只能接受悲惨的命运,被奴隶贩子们卖往世界各地。
“都这個时候了,巴巴里海盗还在继续这个营生,可真够没出息的!
”
地中海贸易公司北非分站掌柜刘仁辅将目光从奴隶市场的方向收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屑,“他们就没想过,去学学摩洛哥人,好生治理一下自己辖境内的民生,正经的经营一个国家,或者学学埃及人,做点转口贸易,搞点经济种植。
像他们这般,不知收敛,肆意妄为,迟早要被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国家给收拾了!
”
“整个马格里布地区在名义上都臣服于奥斯曼帝国,若没有奥斯曼人的纵容和支持,你以为巴巴里海盗就能乘势而起、逐渐坐大,并且还能延续至今?”马格里布贸易商社驻突尼斯大掌柜邓昌成笑着说道:“尽管,随着欧洲国家海上实力的提升,使得巴巴里海盗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做,风险也是越来越大,但这帮子习惯了操刀抢劫的海盗哪里会有心思搞其他的营生?你想,辛辛苦苦一年,只能赚取几枚银币,可要是在海上运气爆棚,抢上一艘满载贵重货物的商船,最少可以让他们乐活一两年。
这些人呀,习惯了不劳而获,根本沉不下心来认真做活,更不想劳心费力地在土里刨食。
”
“不至于吧,总有一些愿意过安生日子的人吧?”
“若是将那些没有任何生存保障的奴隶刨除在外的话,可以说整个马格里布地区就没有想要安生过日子的人。
”
邓昌成嘴角带着一丝鄙夷,“这些人呀,全都梦想着一夜暴富,从而换得一世富贵。
巴巴里海盗延续了两百多年,流传了无数暴富的故事,每个人都想成为下一个巴巴罗萨。
再告诉你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巴巴里海盗群体中,超过三成以上的海盗其实都是欧洲人!
还有,近两百年时间里,被海盗推举的数任阿尔及尔总督里,除了第一任总督是柏柏人外,其他的皆为欧洲人。
哦,对了,现在那位总督就是一名威尼斯人。
”
“这些柏柏人,如此惫懒,如此桀骜不驯,根本就不是发展地方民生、建设殖民领地的好劳力。
怪不得殖民事务部和军方宁愿冒着得罪西班牙和奥地利的风险,也要拿下西西里岛。
”
刘仁辅摇头叹道:“但是,这么一来,咱们大齐在欧洲地区始终秉持的韬光养晦外交政策可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西西里岛,牵扯到欧洲数个国家和地区,更是事涉西、奥两个大国,必然会引发整个欧洲的震动。
说不得,就会给咱们大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遭人嫉是庸才。
”
邓昌成不以为然地说道:“以我大齐之国力,即使欧洲诸国合其共力,也未必胜过我半分。
要不是囿于距离太过遥远,我大齐军力足可碾压任意欧洲大国,并能击而破之。
所以呀,纵使我大齐强自低调隐忍,不去触碰欧洲各国核心利益,刘兄就以为欧洲诸国会对我大齐熟视无睹,不加任何提防和忌惮?”
“可是,欧洲诸国毕竟文化习俗相近,宗教文明趋同,对于我们齐国这种外来文明可能天然上就存有排斥和敌对的心理。
”
刘仁辅还是对军方攻占西西里岛的行为表示不解,“而今,我们齐国冒天下大不韪,置西、奥两国于不顾,悍然出兵抢占西西里,很可能会引起欧洲诸国的警惧,继而促成对方合纵以联,共同反对我大齐扩张之举。
如此,我大齐在欧洲花费数十年而拓展的商业渠道和网络,恐将毁于一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