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骤然松开,如意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在大乾人眼里,丫鬟奴婢就是不值钱的牲口罢了,没了就买,死了也不心疼。可自打她来这儿,剪灯就一直在照顾她,小姑娘忠诚温和,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主子。
她不是牲口,她是她的朋友。
深吸一口气,如意起身对拂满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这里等我。”
拂满乖巧地点头。
换上一身黛青素衣,她拢上纱帽就出门。
人之一死,妖神难复,她很清楚自己就算找到剪灯也不能救活她,但依照人间的规矩,至少得将她的尸身带回故土。
许是身上煞气太明显,她刚走到柳太师府附近就被人拦了下来。
“柳姑娘?”周亭川一看是她,不由地松了戒备,只好奇,“你这一身装扮是要去做什么?”
如意不答反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今日是柳太师得皇恩的大日子,大人特让我跟他来看看热闹。”他说着,有些感慨,“帝陵陪墓之恩呐,开国以来,老太师是第一个受此恩典的。”
帝陵是风水极好的宝地,能陪墓在臣子坟里的都是建国元勋亦或是贵爵名将,族谱上若有人入了臣子坟,那可是要光耀好几代的。
如意皮笑肉不笑:“他也配。”
周亭川愕然,这才想起柳如意与太师府的渊源,不由地拦在了她跟前:“今日宫里的禁卫都来了,你可别冲动,有什么事先跟大人商量商量。”
商量?如意轻轻一拍手。
“是了,是得商量。”
“哎这就对……”
“商量一下柳太师的坟头上立什么阵吧。”她冷了脸,继续往里走,“禁锢阵固然好用,绝杀阵倒是更合适。”
周亭川被她撞开,肩膀都生疼。他一看不妙,捂着肩头正想喊,却见前头一道身影径直将她给笼了过去。
如意正烦呢,哪怕一抬头看见的是沈岐远这张清冷又动人的脸,也压不住她的火气:“松手。”
沈岐远没松,反而是将她手腕钳紧,眉心拢起:“受伤了?”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苍白得跟薄纸一样。
她无甚好脸色:“我有事要做,你若再拦,我连你一块儿揍。”
仿佛没听见她的威胁,他将她带到人少的巷道里,捏着她的脉搏仔细诊了诊,接着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回去躺着。”
如意气极反笑:“我都走这儿来了,你一句话便叫我回去?好大的面子。”
“你这身体贫血失力,已经到了极限,若还不回去请个妙手来,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怕也要成个半死人。”他越说语气越重,沉思片刻,干脆拉着人走,“我送你回去。”
如意直挣扎:“沈大人,沈岐远,你宗正的名声要不要了,哪有当街拉着姑娘不放的?”
“你这一身装扮也看不出是个姑娘,无妨。”
好样的,倒是越来越不拘小节了。
如意气得一口咬上他捏得死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