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院墙外拂进来,吹过少女愤怒的发梢,也吹过他清冷的眉眼。
沈岐远怔愣了半晌,突然垂下了眼眸。
“你以为是我不想娶吗。”
这是他给她说的第一句带情绪的话,虽然那情绪又沉又颓,听得她心头一紧,但李照影还是觉得很意外。
什么意思,不是他不想娶,还能是如意姐姐不想嫁不成?开玩笑,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想嫁他沈岐远,哪个女子不想有个安稳可靠的后半生?
她想讥他推诿,但目光落在这人的脸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就咽了回去。
李照影没见过这样的沈岐远,分明是天之骄子,分明一身珺璟华魄,却低垂着头站在那里,碎发遮住眼,泪痣浸满自嘲和颓唐。
“郡主不如想法子替我做主吧。”他哑声道,“若她能心甘情愿,宗室族老又算得什么。”
黎色的长袍轻轻扬起,沈岐远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一点点没进阴影里,孤傲又落寞。
李照影呆呆地留在原地,想了良久也没想明白,干巴巴地咬了一口烤鸽子。
这世上会有相爱却不在一起的两个人吗?
如意的答案是不会,若真心相爱,不管有多少困难,两个人也都是会走到一起的。
但是,谁说她与沈岐远是相爱的呢?
白日里见面彬彬有礼,夜晚缠绵时共沐月光,沈岐远拥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问:“方才去见宁远侯了?”
如意回神,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恼什么,我见的是文贞雪,她非要拽着我去跟宁远侯说话。”
“说什么了?”
提起这事如意都想笑。
贺泽佑因巡防猎场不力,被圣上当面斥责并撤去了从三品的武职,虽说本就是个闲职吧,但毕竟脸上不好看。
有此前提,她觉得文贞雪可能是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帮贺泽佑说话,亦或者看透了她要害贺泽佑。
结果那小姑娘上来就是一句:“你们已经两清了,你缘何还要缠着泽佑不放?”
看在她长得也是乖巧清秀的份上,如意大发善心地劝她,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并不是谁都喜欢,况且一直是贺泽佑缠着她,只是从想利用她开始就再也没能跳出她的陷阱罢了。
但文贞雪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字字句句都骂她无耻,抢男人。
劝无可劝,如意也就只有鼓掌:“你当初不也是这么抢的男人吗?”
这话将文贞雪呛了个半死,哭天抢地抹泪发誓说自己清白,正好撞见路过的贺泽佑,就倒去了他怀里。
若是以前,贺泽佑是会好好宽慰她,反过来指责柳如意的,但这次,许是刚被贬官正心烦,贺泽佑径直就推开了她,还让她注意体统。
想起文贞雪当时的脸色,如意还是想笑。
谁说这世上没有因果报应一说呢。
喉间微微一疼,她回神,就见沈岐远目光晦涩地看着她:“很高兴?”
“没有没有。”她按下嘴角,扭了扭腰肢,眼波盈盈地转开话头,“昨日同你说了我修妖时的事,今日该你了。”
他眼里尚有不悦之色,半晌没吭声。
如意贴身上去,软软地啄了一口他的唇瓣,又扭扭腰,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