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临门,我且先出去迎接,要怠慢前辈了。”
夏绶鱼哪里计较什么怠慢,简直是松了口气,李绛迁几步就消失在殿内,她便急匆匆退下去,往自己洞府去了。
李绛迁这头也没心思考究什么了,心中不安,一路出了殿,驾风而起,果然见着洲边的小亭子里站着一女子。
这女子身着金衣,身材高挑,用金纱蒙了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很平静,皮肤白皙,两手负在身后,身旁跟了一位老人,半眯着眼,弓腰驼背。
此刻女子正站在亭中,带着笑容遥望着湖上的风景,似乎很是欣赏,可站得笔直的姿态和行动之间略有的踌躇透露出她的心中并不安宁。
李绛迁急忙驾火落在亭子外,步行进入,行礼道:
“见过仙宗使者。”
张端砚转过身来,回了一礼,略微看了他两眼,道:
“你是李绛迁…进去再说。”
李绛迁与崔决吟一同引二人入内,穿过了阵法,一路来到大殿之中,张端砚把风景看了,点头道:
“李氏治湖颇有功绩,胜过当年蒋家。”
李绛迁拱手道:
“蒋氏是元府后人,我等比不得,只不过沾了真人的福气,这几年繁荣了些…”
张端砚微微一笑,面对金羽宗的使者,李绛迁并未带人去主殿,而是往后殿行去。
无他,主殿里就只有一个主位,是要分主次的,张端砚不是紫府,却是紫府的传声筒,身世又显赫,自家真人不在,李绛迁让她入了主位显得太殷勤,自己在主位又太过倨傲,便往后殿来,在案边坐下来,崔决吟奉起茶。
李绛迁恭敬道:
“仙宗使者光临鄙处,湖上为之生辉,不知有何指点…”
“确有些安排,不知近年来可有真人的消息?如今之事,有他坐镇最好。”
张端砚轻轻点头,对他的客气报以一笑,问了问李曦明的行踪,李绛迁答道:
“真人游历海外,目前还没有归来的消息,仙使若有消息要我转达他老人家,恐怕是不成的。”
张端砚很轻地叹了口气,答道:
“家主误会了,前几日,北方的使者到了金羽山门,奉了仙令,与我金羽商议交涉,定了大事,派我南下向诸宗传令。”
‘北方的使者?’
张家向来不给释修什么好脸色的,能让张端砚称之为北方的使者,地位还隐隐自低一筹,这家的来历便很明显了。
‘落霞山!’
李绛迁心中刚刚明白过来,张端砚说完这话,已经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脸上的面纱不见,露出那张明眸皓齿,容颜娟好的脸庞,她低声道:
“本应在天台法界受旨,所幸已经在金羽受过一次,如今是传旨,低了一层仙格,却依旧不宜殿中传旨,上不着天,此殿必然塌陷,足未及地,则砖石柱础粉碎…”
李绛迁只请她挪了一步,后殿背面就是朝天的院子,张端砚估摸着足够宽敞,这才道:
“请诸位先拜。”
同他一起来的那位老者早早已经拜在地上,神色恭敬到了惶恐的地步,李绛迁与崔决吟拜下了,张端砚神色郑重,先是退出半步,躬身行礼,两手举过头顶,恭敬地道:
“通玄紫映,戊光见霞,金一此道,乞请之也。”
不见太虚颤动,也不见什么法光闪烁,她的手中微微一震,竟然多出一卷棕边白底的仙旨,平平常常仿佛是凡间书卷,平平躺在她手里。
李绛迁心中一颤,也不敢多问,只听着园中的一切鸟雀之声尽数消失,风也停了,天顶上的明光都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