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面馆刚开门,林奇就带着小宋走进店里。
朱福来看到他们,连忙迎出来:“警察同志,我们店里没早点,等中午来吧。”
林奇笑了笑,道:“我们不吃早点,我找朱慧如聊点情况。”
朱福来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紧张:“又是……又是那个小太保的事?哎哟,他的死跟我们没关系啊,那天晚上他要了份蛋炒饭,让我妹妹送去,我妹妹送去后,他动手动脚,还害得我妹妹逃跑时摔了一跤,摔得可厉害了。”
“是吗?”林奇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打量一眼朱福来,他的腿一条长一条短,是个瘸子,而且是个实实在在的瘸子,不可能是伪装的瘸子。这表明视频里的那个男子并不是朱福来。他是瘸子,也能解释为什么外卖是朱慧如送的,而不是他去送。
这时,朱慧如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们,微微皱起眉头:“警察同志,昨天还没问完吗?”
林奇微笑道:“很抱歉又来打搅了,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所以还有些细节要麻烦跟你核实一下。”他看到朱慧如脸上露出不悦,忙补充道:“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不过配合我们警察的工作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嘛。”
朱慧如只好应道:“那当然,那当然。”
“对了,今天能不能换个地方谈?”林奇尽管口中问得很客气,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容对方拒绝的样子。
朱慧如小心道:“去哪儿?”
“嗯……就带我们去趟河边吧,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再跟我们说一遍,对我们的调查有帮助。”
“好吧。”朱慧如低着头,有些紧张地向外走。
“咦,”林奇好奇地打量着她,道,“你的腿好了?”
朱慧如本能地一顿,这才突然意识到她这几步路走得偏快,因为扭伤部位已经完全不痛了,她一时紧张,忘记了骆闻让她继续瘸几天。
从今天这警察一来他们店,她就感觉这人与昨天那两人完全不同。昨天那两人她很明显感觉到是两个经验不足的新手,可今天这个人,每次说话的举手投足,都让人感觉此人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且今天这警察肩上的警衔,比昨天的高,尽管她看不懂警衔所代表的级别,不过她能肯定,这人一定比昨天那两个人级别高。看来这是个难应付的角色。
朱慧如不清楚是自己心虚还是正确的感觉,她觉得这人从一进店开始,就在观察试探她了。
如此想着,她心中更加紧张,但骆闻教她的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一定要表现自然的观念已经根植在心。
听到林奇这么问,她只好随机应变,转过身道:“脚脖子不太痛了,基本可以走了。”
林奇点点头:“那好得挺快的,大前天晚上扭的脚,那时都不会走路了,今天就不痛了嘛。”
朱慧如此刻压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敷衍地笑了一下。
林奇又道:“你膝盖的伤怎么样了?”他注意到朱慧如膝盖上贴着纱布,纱布下方露出一小截已经结痂的伤口。
朱慧如按着骆闻的吩咐,原模原样回答:“已经结痂了,估计这几天差不多就好了吧,现在不痛,就是很痒。”
她正警惕着林奇还会问什么,谁知林奇却不问了,只是说了句:“行吧,我们先去河边,早点问完情况,我也不想多打搅你们做生意。”
说着,三人走出店,朝河边走去。沿路上,林奇并没问到具体案情,而是像聊天一样问她是哪儿的人,什么时候来杭市的,店开了多久,平时生意如何,等等。
到了河边,林奇停下脚步,回过身,眼睛直直地打量朱慧如。朱慧如胆怯地避开,又觉得这样不自然,只好把目光转向另一个警察小宋。
林奇道:“朱女士,你能把当晚的情况再重复一遍吗?”
“嗯,我当时拿着外卖走到这里,看到那个小流……那个人就站在健身器材上,”她向前指着最近的一台扭腰器,这确实是徐添丁当时站的位置,她继续道,“我把外卖放地上,准备走——”
“等等,”林奇蕴含深意地笑了笑,“你忘记收钱了吧。”他注视着朱慧如的表情。
朱慧如没做停顿,回答道:“他之前来我们店里要蛋炒饭时,我说他以前好几次没付钱,不送。他扔了一百元,说前几次包括那天的钱一起结了,非让我送过来。”
林奇点点头,看她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撒谎的样子——当然了,朱慧如这番表述就是当晚的事实,她没有撒谎的必要。
“你接着说。”林奇示意。
“然后他就走过来,叫我先别急着走,到草地上坐坐,聊聊,一起喝啤酒,还说专门为了我买了啤酒。我不答应,他拉住我,强行把我往里面拖,我当然反抗了,但是他力气大,我没挣脱开,被他拉进里面的草地上。”
“具体哪里?”
朱慧如带他们走到草地上一处,这里是当晚案发点的另一个方向,指着道:“大概这里。”
“好,你接着说。”
“然后他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只能拼命反抗,和他打在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我总算一把推开他,马上一边向路上逃,一边喊救命。他在后面追,这时幸好我一个朋友路过,他看我跑到人行道上了,又有人过来,就没继续追了。结果我快跑到马路边时,摔了一跤,就成了现在这样。之后他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和他发生冲突的时候,那盒外卖放在哪里?”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放地上了。”这当然也是实话。
“你摔倒的地方还记得吗?”
“当然,那里有块尖锐的石头绊了我一下。”朱慧如带他们走到一块薄片状的石头旁,石头插在泥土里,锋利的一侧朝上,这是当晚他们按照骆闻的吩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