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如此,衙役们勒令了一段时间,六渡街果真变得十分整洁,宛若焕然一新,倒让外来人走在此处,皆不由赞叹,几乎要将这清新小城当做了游玩佳处,回去宣告亲友,很快引来了不少赏玩者,各商户都小赚了一笔,便也对县令此举无抱怨了,并且养成了保持清洁的良好习惯。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秦六站在街头暗笑。
百姓们也十分欢喜。
但,有个人已是很长时间笑不出。
陈升鸿连做了两场噩梦,一次见李大人八抬大轿去长清斋门前迎亲,聘礼竟是他鸿渊坊的地契,另一次见杨连祁在长清斋门前堆竹子。
他惊醒后立即出了门,从县衙前经过,徘徊了一阵儿,还是没进去,而掉转头,去了杨家。
可杨少爷夫妻今日不在。
他沉闷地往回走。
路过六渡街一家杨家店铺,偏又看见了二人。
二人大抵与店里伙计闹得不太愉快,都通红着脸,憋着气,也未入座。
确切说,应该是没被邀请落座,当然更没让茶。
反倒那伙计坐在桌前,还翘着二郎腿。
他走进去,刚好听那伙计道:“账本不能随意查看,这是规矩,少爷少奶奶,小的真的不能给你们看啊。”
“谁定的规矩?”他于门前厉声道。
杨连祁回头,紧绷的脸色略微和缓:“陈兄,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未看见你们被一个小伙计欺负成这样。”
沈芊芊本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但这话说到她心里了,她立时附和:“他非要好生说话,不让我吵,也不让我闹,结果呢,耗了半天什么事情都没做。”
“先礼后兵,做人留一线。”杨连祁轻声道。
沈芊芊却小声嘀咕:“‘兵’得起来吗你?”
又看他脸色发白,便不忍心了:“你还好吧,要不今天算了,我们先回吧。”
“我不要紧……”
“在这儿耗着无用,不想回我们就去茶楼休息一下。”说这话的是陈升鸿。
另二人赞同,附近就有个茶楼,二楼包间清净素雅。
陈升鸿端着茶盏,方问刚才的疑问:“你们为何要查账?”
杨连祁张嘴欲说,沈芊芊却一把按住了他。
陈升鸿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不说,我约莫也能猜到。”又看向杨连祁,“这是好事儿,你终于肯关心一下自家的生意了。”
“不止关心,我们还要拿回来。”沈芊芊接话道。
旁边人看看她,忍笑摇头:“不让我说,你倒是自己说出来了。”
“啊,我……”沈芊芊才意识到,连忙捂嘴,深知为时已晚,又皱着眉懊恼。
杨连祁继续笑:“你放心,我信得过陈兄。”
陈升鸿勾起嘴角:“杨兄当然可以信得过在下,不过……既然信得过,作为生意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们这样做,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