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旧宅,阮祺便到田里给阮成丰送饭去了。
说是午饭,但这会儿应当算早饭才对,伯母清晨去了县里,不仅没有给大伯留午饭,甚至半粒米都没有给他留下。
“伯母还和您置气呢?”阮祺蹲在凉棚下,同情望着狼吞虎咽的大伯。
阮成丰一口便塞进半个馒头下去,重重叹息道:“是啊,之前在山里碰见女鬼的事,你伯母已经知道了。”
那完蛋了。
阮祺望向大伯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怜悯。
董念很信这些鬼神之说,不仅经常到附近神庙去祭拜,更会花大价钱给他和大伯买各种护身的符箓。
如今大伯自己作死跑深山里见了鬼,绝对是犯了伯母的忌讳,估计是无法轻易饶过了。
吃过中饭,阮祺留了清珞在田埂边上晒太阳,自己则回大伯家去还食盒。
自然,送食盒回去只是借口,要紧的还是帮大伯哄哄伯母,免得对方气得狠了,最后当真与大伯生了嫌隙。
房间里没有人,阮祺是在柴房里找到伯母的。
与旧宅的柴房不同,大伯家的柴房有伯母细心打理,内外都收拾得十分整洁,除了柴炭之外,还存放了许多其他日用的杂物。
刚推开大门,阮祺便瞧见几大串物件挂在半空里,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有风车,有彩旗,有香囊,有玉佩,还有许多颜色鲜亮的铃铛,被穿堂风一吹,便开始叮叮当当地作响起来。
阮祺心思活络,一下便明白了过来,禁不住扬声道:“伯母,这是明天摆摊要卖的东西?”
董念正将最后一串铃铛挂在木架上,闻言笑道。
“对,瞧着还不错吧。”
阮祺连忙点头,不过心底还有些不解,于是问:“本来不是定好要卖糕饼的吗,怎么突然改成杂货了?”
明日是几人第二回到县里去出摊,保险起见,本已经敲定了要和先前一样,依旧卖些糕点小吃。
是出了什么其他变故吗。
“其实是崔庙祝的意思。”董念解释道。
按照崔择川的说法,阮祺是继任庙祝,往后必然是要跟着一同打理水神庙的。
有崔庙祝在,接待香客暂时还用不着他帮忙,但庙市这边的事务却是要他积攒经验尽快开始上手了。
至于如何积攒经验,最简单的法子,无外乎多尝试不同的摊位,等对庙市上的摊子都有足够了解了,自然也就知晓该如何管理应对了。
而董念这边,其实也想多尝试些其他事物,有崔庙祝提供方便,当然没有不答应的。
“……杂货都是崔庙祝叫人送来的,对了,上面是彩线,你不是喜欢打络子吗,刚好回去弄一些,等明日拿到县里去卖。”
“好。”阮祺颔首。
崔庙祝做事向来认真,提供的杂货品相皆是最上乘的,就连几捆彩线也都没有丝毫含糊,有珠线,有金线,还有二十六色的锦线。
拎着一大包彩线出门,等迈过菜田,阮祺才记起忘了劝伯母与大伯和好的事。
刚要转身回去,就瞥见树林后有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前日才在山里见过的好友江锐安。
阮祺犹豫着跟上去,绕过树林和灌木,就望见江锐安与隔壁村的年轻猎户站在树荫下。
江锐安含着笑,似乎将什么东西塞给对方,两人挨得极近,很快便吻到了一起。
阮祺:“!”
知晓自己撞见好友的私事,阮祺下意识想要躲闪,刚跑出几步,就被闻声而来的江锐安抬手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