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这话问得很平静,只是单纯地疑惑,并未有太多的感情,毕竟裴霞姝于现在的她而言确也不算母亲。
裴霞姝没回答,只摆摆手,要让人上前将胧月看起来,被胧夏阻了。
“母亲,这么多年的心结,您一直说胧月生来是克您的,嫌弃她不是儿子,可我也是女儿身啊,您何必……何必一直逮住此事不放啊……”
胧夏为着此事一直很是为难,她想要亲近胧月,但胧月待她有敌意,好不容易现今胧月同她好了,她的母亲又为何要惹出这些个事儿来啊?
“一家人好好的不好吗?”
胧夏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裴霞姝就受不了了,什么理智都没了。
“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嫌弃我生不出儿子?我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你们都嫌弃我!都嫌弃我!”
说着,她抬手指向了胧月,恨恨道:“都是你,你克我!克得我再生不了孩子!我找大师算过的,她说要是我这胎生了儿子,那我这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生了个女儿怕是要将我克死,看看我,这副烂糟身子,就是拜你所赐!”
“母亲!”胧夏没想到自个母亲已然入了魔障,“此事哪里怪得了妹妹啊?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在耿耿于怀啊?”
胧月恍然,原来如此。
因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难以解释,所以她愈发敬畏神明,但克人一说她却是不信的。
她想得分明,裴霞姝不待见原身,生原身的时候难产是其一,最大的缘故怕还是她的心魔,她原以为原身会是个儿子,没成想拼死生下的却是个女儿。
要胧月说,这就是没有缘分,不然为何荣国公府的女儿都活得好好的,就儿子总也夭折?
谢明辉出生后裴霞姝替谢宏纳了自个身边的陪嫁丫鬟,也就是现如今的王姨娘做妾,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结果夭折了,紧接着裴霞姝怀孕了,生下了胧夏,但好歹证明她是能生的,也让她有了盼头。
可没多久秦姨娘也生了,还是个女儿,再然后谢宏又纳了个妾,又生了个老五,也是个儿子,可惜在襁褓中就没了,那妾也疯了,被送到了京郊别庄,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里又能怪得了别人?
胧夏见胧月愣住了,自知失言,以为她是又伤心了,忙拉着她的手安抚道:“胧月,你别多想,我们……母亲没旁的意思……”
此事乔姨娘原不该掺和,没得到时候被裴霞姝针对,但她心好,见不得如今心思单纯的胧月伤心,也劝道:“是啊,六姑娘,夫人只是口不择言,你莫要往心头去。”
胧月知晓她们误会了,同她们安抚一笑,这才正视着裴霞姝的眼睛道:“夫人,人心都是肉做的,你自个好好想想吧,莫要伤了真心为你着想之人的心,还有那赵赫,我说了不嫁便不嫁。”
话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她出了怡潋院,看着高远的天空,有些思念草原上的亲人了。
她是很想撂挑子走人的,也想知晓她来了这儿,那她自个的那副身子呢?是死了还是……
可是她只要一日顶着这张脸,那她就一日也走不了,回去了也没人会认她。
她离开了,乔姨娘自然没由头再留在怡潋院,忙跟了出来。
“六姑娘,你要去哪里啊?”
胧月停下脚步,心头一抽,是啊,她能去哪里啊?
乔姨娘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将胧月往一处僻静地拉。
“怎么了?乔姨娘。”胧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