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甫一踏进屋内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似乎比她这两日喝的药还要苦,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被春花搀扶着进了屋。
裴霞姝这会儿刚醒,刚见得胧月时还没甚反应,待脑子清醒了之后是万分恼怒,破口大骂道:“你个扫把星,还有脸回来!你……”
她刚开口骂了两句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林妈妈见状,忙上前替她顺着气儿。
胧月也不急着说话,待秋月将凳子端了来,她施施然坐下,才道:“你都这副德性了还是省省气力吧。”
王姨娘一直在旁边伺候着裴霞姝,闻言,为难道:“六姑娘,你……夫人还病着呢,你就莫要说这些个话同她置气了。”
胧月没说话,倒是裴霞姝气得不轻。
“你……”裴霞姝恨然,“这就是你对自个母亲说话的态度吗?当初我就不该生养你!”
“你失望的该是我不是个儿子吧?你后悔生下我,说我克你,也不过是因着我是个女子,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儿子。”胧月算是看透了裴霞姝,“你这辈子还真是可笑。”
“我可笑?只要遇上了你就没甚好事儿,如今好了,还害了你姐姐……”
虽说谢明辉是在裴霞姝膝下长大的,但到底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总是心有芥蒂,她最大的指望也就是胧夏了,如今胧夏靠不上了,她是万念俱灰,怒气没有地方发泄,只好朝着胧月撒气。
“要不是……你使手段让赵赫看上了谢胧烟,要死要活地要娶她,我们家会被谢胧烟恨上吗?”
裴霞姝说着,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丹阳忙将锦帕递到她嘴边,没成想她竟生生咳出了血来。
这可不是好征兆。
既然开始咳血,还真如大夫所说,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胧月抬抬手,想让屋中的下人都出去,可是裴霞姝没点头,林妈妈和丹阳自然是不会听她的。
而王姨娘,劝也劝了,两母女愣是谁都不愿听她的,她也不好插手太过就说去看看裴霞姝的药煎好没有,这便出去了。
胧月见人都不走,也不恼,干脆光明正大地把话说透了。
“你说怪我?早在你借秦姨娘的手打算铲除乔姨娘,早在秦姨娘被杖责奄奄一息,或说后来,你跟国公爷决意将她嫁给赵赫做妾的时候,她就恨上了荣国公府所有的人!”
裴霞姝眉心一拧:“你怎么知道乔姨娘是我……”
说到此处她惊觉自个说漏了嘴,是慌忙伸手捂住了自个的嘴。
“我诈你的,没成想你果真是罪魁祸首!”胧月摇头,“你太狠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裴霞姝勾唇一笑,眼中满是疯狂,“你以为这些年我没有生出儿子为何还能稳居正室?那还不是因着他谢宏怕我,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做嫡女?”
“这嫡女的位子我还真就不稀罕了。”
公主都做过了,一个嫡女算什么?
“裴霞姝,可惜了,你谋算多年,到头来不也什么都没得到,我在想,你在争什么?有意思吗?你都要死了。不,你还能骂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要是胧月跟裴霞姝对着干,裴霞姝能强撑着这股子气跟胧月拼到最后,偏生胧月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竟是带上了几分怜悯,这叫她怎么能忍受?
她堂堂明远侯家的嫡女如何能叫人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