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顾栖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狗东西吗!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之后,江不换还是含泪承担起了给顾栖解释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重担。
要说明现在已经是这个少年顾栖认知时间当中的五年后、以及他们接受的任务并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情;讲解百鬼天灾之后整个世界的剧变虽然琐碎,但几句话也能够大题概括。
唯有一件事情,江不换吞吞吐吐,不知道应该如何同顾栖开口说。
但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还有件事,你必须得知道,顾栖。”
少年人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宴乐他……”江不换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和用词,“死在了三年前。”
顾栖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这种话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说出来,我都不想听到。”他说,“我会很生气的。”
这并不只是一个形容,而应该是一个确切的描述。因为在顾栖这样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阴气沉重的压了下来,蠢蠢欲动,像是下一秒便能够刺穿他们的心肺。
这是来自死亡的威胁。
江不换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完:“我没有必要骗你,这是已经切实发生了的事情。是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也无法改变的、既定的事实。”
“不。”顾栖否认,“阿乐明明就在这里。”
他看向宴潮生,接着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宴潮生能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气,像是生怕他如同小美人鱼那样化成泡沫消失。
“顾栖!”江不换这次是真的急了,“你好好看清楚,他是宴潮生!不是宴乐!”
顾栖却笑了。
“我绝对不会认错。”
“这就是我的阿乐。”
少年人扬了扬下巴,是足够恣意妄为、意气风发的模样:“真正搞错了的人,肯定是你们。”
江不换绝望了。
他朝着宴潮生耸了耸肩膀,意思是这事情他是处理不了了,还得宴潮生自己来。现在怕是谁来和这个年轻的顾栖强调宴乐已经死亡、宴潮生并不是宴乐这一事实,轻来还只是如同他这般被不阴不阳的怼一通,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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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有如刀锋划过皮肤的刻骨杀意,以及远比整个尸窟第一层还要来的更为浓郁的阴气压迫,可是还没有从他们的身上被撤开呢。
宴潮生试着挣了挣,出乎预料的,顾栖并没有强作挽留,他得以轻易的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只是下一秒,瞧着顾栖望过来的眼神,宴潮生几乎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说不定可以被归类去“心疼”这一类的情绪。
宴潮生自己都为这样的情绪的诞生而感到惊讶,他并不记得自己是这么心软的人。但是这些不妨碍宴潮生用手按住顾栖的肩膀,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不是宴乐。”他说,“我叫宴潮生。”
顾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宴潮生于是有片刻的走神。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观察过顾栖的眼睛,这才发现,那是美丽到让人会不由自主的沉湎其中并且为之失神的好模样。金边裹着黑夜与沉渊,有如黑夜的光,亦是暮暮朝朝。
而将宴潮生从这种微妙的走神当中所唤醒的,是顾栖的笑声。
“好,宴潮生就宴潮生。”
宴潮生觉得顾栖的目光频频从他的头顶飘过,而每飘过去一次,他的面上就会忍不住的想要露出一点笑意;却又或许是因为要顾忌到宴潮生,于是他便努力的要将那笑意憋回去,以至于两侧的脸颊上都挤出来了小小的酒窝。
怎么说呢……
甚至已经是有点可爱的程度了。
然而,虽然顾栖答应的信誓旦旦,可是在场谁看不出,他心里其实还是认定了自己面前的就是日后的宴乐。只不过是眼下非要装作不认识他、还给自己贴上“宴潮生”这样的名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