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濯倒是未料她能认真到了如此程度,不由得歪头多看了她几眼,又回想起方才之事,忍不住握拳抵唇,沉寂三番,忍了又忍,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嬴寒山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她面上那尴尬无措的表情,可谓是真情流露了。
虽是不敢高攀盛名,可总归也是年少轻狂,自负于掌门首徒的地位,平日里又刻苦练功,在平辈中嬴寒山算是个出彩的。
她自诩没什么东西学不会,也没什么东西能让她一窍不通。
可偏偏今日就是遇到了。
“惭愧……”她低下了头,“师尊教我练剑、读书、做人,可……我,的确不太了解床笫之事。”
一想起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大力抚掌的模样,嬴寒山便有种咬舌自尽的冲动,再一想那男欢女爱、情浓意酣,她更是觉得不堪入目。
苌濯忍俊不禁,垂首强行按捺笑意:“无妨无妨,秉寒仙山有不少弟子修的都是禁欲之道,又何需知晓人间风月?”
而就在此时,他表情微微一变。
嬴寒山立刻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此话一出,她背上老老实实装死的云曦双剑忽然嗡鸣不休,寒光阵阵。
于是小手一挥,另一把原本围在她身侧护法的云曦,便刷的一声将苌濯带了起来,以一种强抢民男的架势,凌厉霸道的直冲云霄,前往辽东——
苌濯面色微变,但还是咬了咬牙没说话,仍风度翩翩的立身于长剑之上。
而她虽是灵力充沛,法术卓绝,不仅能一人御剑,还能操控另一人的剑,但毕竟是百密一疏……
嬴寒山甫一落地,便发觉苌濯脸色微白,额角竟是微有薄汗,连带那斜飞入鬓的剑眉都轻轻皱起。
她当即紧张了起来:“怎么了?莫不是身上有伤?”
“我……”他面带犹疑的看着嬴寒山,似是不愿承认但又不愿隐瞒,片晌后认命似的轻轻垂下眼睫,道,“晕剑。”
“见王不拜,你是何人?”
“方外之人,无父无母,唯拜天地。”两把峨眉刺从嬴寒山的袖口中滑出,她抬起头来,“请问列位,谁欲杀我与明府?”
裴纪堂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所谓的“终南医女”杀人。
那几乎不像是搏斗,而像是以血为练的舞蹈。以嬴寒山为中心,所有靠近的甲士都被干脆地刺穿咽喉或头颅。
在这场单方面的,几乎没有还手余地的杀戮中,裴纪堂鲜明地感觉到她的感情。
她很快乐。
她的脸上洋溢着饥饿者吞咽肉食的满足,善骑者纵马狂奔的痛快。
只有十足沉溺于杀戮的狂人才有这样的神色。而在这狂热之下,她的眼睛里仍有清明。
裴纪堂怀疑,如果没有这一线清明,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所有人包括他。
尸首莲瓣一样层层绽开,嬴寒山拖着两袖血迹,跃向高处的第五浱。
第五浱仓促之间拔剑抵挡,剑锋来不及出鞘,峨眉刺格在剑鞘上。
这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推力把嬴寒山甩出去,她踉跄后退,浸泡在杀意中的头脑突然清醒。
第五浱也挡下了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甚至比不上柯伏虎一半,但他的格挡如此有力,几乎与她平手。
在这个空隙间第五浱终于拔出王剑与她对峙,嬴寒山看到一股鲜明的紫色烟气顺着那把剑爬上他的肩头,它的颜色比柯伏虎死时溢出的那一缕鲜艳很多。
仿佛有一条模糊不清的蛇形正在他背后蜷伏盘踞,垂首俯瞰着她。
“系统!”嬴寒山惊声,“那什么东西!”
“龙气。”系统说。
第25章子何人哉
盘曲如蛇的紫气动了动,昂起头直向她握峨眉刺的手扑过来。
座上的老人双手持王剑挥出一剑,当啷一声击在被横握的峨眉刺上。
“我也是第一次撞见宿主和正儿八经有龙气的人打总之宿主你能不能放弃龙气这玩意对抗不了一般人但能对抗修士……您现在就带着您老板跑吧!”
金石相击的声音把系统不带断句的话切得断断续续,嬴寒山抽身避过那紫色龙气的扑咬,稳住下盘。
她想明白了,上次柯伏虎能招架自己一击,就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一缕细微的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