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天黑,奚昭远远望见月问星身边站了一人。
看身形比蓬昀高出许多,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她快步上前,朝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望了阵。
什么都没瞧见,连是谁都未看出。
她转而问月问星“蓬昀呢,是不是有其他人过来了”
“蓬昀走了。”月问星看一眼月郤,才又犹豫着说,“是被那道人赶走的。”
“道人”月郤拧眉,“哪个太崖,还是蔺岐”
“蔺岐。”
月郤眉头蹙得更紧“他为何要来这儿,不知自己是什么处境吗大哥可冒了不小风险才让他住进府里。”
见他有发怒的迹象,月问星忙说“不是。他易了容,蓬昀没瞧见他的脸。”
“也是,到底不会这般莽撞。”月郤勉强松缓了神情,转而主动解释道,“我原是守在楼底下,那蓬昀应该刚好在这附近打转,又察觉到了陌生鬼息,便派人来查。头回被我挡回去了,估摸觉得不对,他就又叫了几只鬼来,故意在那儿闹事,自个儿偷溜进了观月楼方才气息动荡不小,他有没有伤着你”
月问星不愿跟他聊起刚才的事,只摇头。
片刻后又道“他说要去找大哥。”
“找大哥”月郤冷笑出声,“这是把自己当成鬼王,还是以为他是月府府主了如今身处月府,他还想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月问星忧道“那若他告诉了薛家人呢”
“不急,兄长自不会放任他胡说八道。”月郤说,“我先送你俩回去,再去大哥那儿看看。”
奚昭在旁听着,若有所思。
薛知蕴是半鬼,身边也常有鬼魄出没。她原以为是薛家和鬼域有什么来往,就好比月家在妖族中的地位。
但薛家能管亡魂的去处,还能干涉月府私事。这样看来,他们与鬼域的关系远比她想的要密切许多。
蓬昀脚底生风地跑到了月楚临那儿,也没管他睡没睡,抬手就开始砸院落大门。
几个守门的侍从忙上前问他有何事,另一些则跑去叫月楚临。
没过多久,月楚临便从回环的廊道走出,身后跟了两个提灯的小童。
“蓬夫子,”他礼道,“夫子深夜拜访定有急事,眼下大雨不止,不若去茶室小坐,慢慢道来。”
他向来面上功夫做得好,但这回蓬昀已是气火攻心,一挥袖“少来这套若非殿下不在此处,一时又回不了鬼域,老夫定要闹得你月家人不得安生”
月楚临身后的提灯小童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大晚上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不已经闹得不得安生了么
月楚临却没被挑起丝毫火气,仍旧温声道“蓬夫子尽管直言。”
蓬昀冷哼“我且问你,你那最小的胞妹如今何在”
他来月府的次数不多,以前就听闻月家的小
女儿一直卧病在床,从不会客。
如今才知道,哪是久卧病榻,分明是早死了
月楚临应道“劳夫子关心,舍妹身体抱恙,自父母离世便在养病。”
“养病”蓬昀捋了把胡子,横眉倒竖,“别不是已经养死了。”
月楚临眉心一跳,神色不改。
“夫子何出此言,舍妹如今就在观鹤小筑。若夫子有意探望,不妨明日再去。”
“月见远以前怎没发现你惯会信口雌黄”蓬昀虚起眼看他,“老夫已经亲眼看见你那胞妹的亡魂,且就在观月楼底。她死了百年不止,煞气深厚,定会酿成大祸。豢养大鬼实乃重罪,还不快些将她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