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太太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怎样的状态出宫的。
她只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协同儿媳妇回到了广德侯府,木着脸,坐在了三房这边的暖炕上。
简直不敢去回想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回神之后,她声音里含着几分颤抖,问胡氏“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如此触怒了大驸马,以至于我们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来了”
毛三太太自己也是侯门嫡女,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别说是皇家,就算是寻常人家,你去做客的时候被主人家下令驱逐,以后也就没法来往了
倘若那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顶破天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可那是皇家,是区区一个老死不相往来就能了结掉的吗
尤其是大驸马是大公主的夫婿,隐隐有储妃之尊,他甚至于不需要对外发话,就有人愿意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
胡氏低着头坐在一边,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再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稀里糊涂在阴沟里翻了船
她的本意只是卖个好给夏侯太太,顺势进一步打开在神都的交际圈,可现在
完了
全都完了
倘若对上的是别人,胡氏大可以含糊其辞,亦或者装装可怜,起码也能将事态模糊化,最大程度的挽回损失,可这回对上的不是别人,是越国公夫人
虽然两家还有亲戚,虽然彼时身在宫闱之内,可那位真就是一点闲气都不受,你敢诋毁我,踩着我往上爬,我就一定要伸手把你拽下来,顺手把你按进粪坑里
在宫里她都不肯忍气吞声,出了宫之后,难道还会客气
如若含糊其辞,传到越国公夫人耳朵里,她真的敢杀上门来,做出叫自己悔不当初的报复来
胡氏满心苦涩,又觉上天待她实在太薄太薄,好容易脱离苦海,焕然新生,要在神都开始新的生活了,不曾想兜头被越国公夫人打了一棍,瞬间就跌落回原地了
她懊悔极了,又觉纳闷儿她并不是会疏忽大意的人,当时跟那位夫人说话的声音真的极小,越国公夫人离得那么远,居然也听见了
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那边毛三太太又问了一遍,见儿媳妇自顾自出神,七分的恼火也升腾成了十二分“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听见是不是”
胡氏回过神来,不无凄惘的看了过去。
毛三太太却不吃那一套“到底是怎么搞的你这丧门星,真是把我们全家都给害惨了”
毛三太太不明情况,广德侯夫人其实也差不多,大驸马只是硬邦邦的给她抛出了一个建议来,并没有义务要同她解释那么多。
她倒是还沉得住气,甚至于有些不解。
依照胡氏先前的为人,不像是会翻车的样子啊,怎么一进宫就惹出事来了
她还不知道惹出事来的另一方是自己娘家那酷炫狂霸拽的侄媳妇。
如是一直等到宫宴结束,回到府上,夫妻二人碰了头,才使人去请毛三太太并胡氏过来。
毛三太太诚然狠狠训斥了儿媳妇,然而那是在三房内部的事情,这会儿到了兄嫂这儿,还是维护了胡氏不为胡氏,也是为了自己儿子的颜面。
她说广德侯夫人“二嫂,你那侄媳妇未免也太张狂了吧咱们两家可都是实在亲戚,又是在宫里边,她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留,当场就闹起来了”
毛三太太很不满“真要是有什么委屈,出了宫来跟我说,胡氏不懂事,我打她,骂她,没由得在外边大闹,叫人看笑话啊”
广德侯夫人这才知道,里边居然还有自己娘家侄媳妇的事儿
再一想,又觉得释然了。
很像是侄媳妇能做出来的事情
又问胡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胡氏不敢自作聪明,加以隐瞒,低着头,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毛三太太脸上稍有些不知在。
广德侯却极愠怒“三妹,你怎么好意思指责越国公夫人不知道为自家亲眷遮掩越国公夫人是府上的亲眷,夏侯太太却是乌家的孙媳妇,熟亲疏远,胡氏难道不知道她要是不上赶着去攀附结交夏侯家的人,哪里会惹出今天的事情来”
胡氏哪里是想攀附夏侯太太的夫家乌氏,恐怕是想顺着夏侯太太的门路,看能不能搭一搭夏侯家,乃至于皇长子的关系吧
只是她作为广德侯府的外甥媳妇,这关系是她能去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