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在京城的南边,距离城墙的位置不远。去的路上,林枫听完了秦忠的汇报。“按照侯爷您的吩咐,昨天夜里我们对张昌龙进行了审讯,此人果然辱侯爷所言,完全没有透露任何情报,哪怕承受不住严刑拷打,最终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林枫摆摆手,沉声道:“不急,这家伙是内阁的人,以杨雍的手段肯定早就已经警告过他们,一旦透露出任何消息都会倒霉。”“张昌龙与陈旭不同,陈旭孤家寡人一个,临死前对内阁愤恨会出卖他们,但张昌龙碍于自己的家人,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透露消息。”“而且,我们现在手上没有张昌龙涉嫌与洋人勾结,运送鸦片进入京城的直接证据,张昌龙多半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只要咬死不开口,我们也只能放了他。”还是那句话,林枫终归只是一名侯爷,而不是皇帝。有杨雍这位首辅大人在内阁中运作,自己抓了张昌龙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多半,内阁还会在其中想尽办法给自己拉仇恨。到时候,自己就算想继续关押张昌龙,碍于压力也只能把人给放出来。“他应该没有猜到,不过现在只是在强撑。”秦忠却摇了摇头,“侯爷,但我们诈不了他多久了,现在他只是因为恐慌,所以才会如此,等再过两天平静下来,如果不用些手段,恐怕什么都审不出来。”如果有明确的罪证在手,秦忠他们怎么用酷刑都可以。但现在没有罪证,滥用酷刑只会造成锦衣卫风评变得更差。自从林枫掌握锦衣卫后,就深刻地意识到舆论的重要性。锦衣卫当初固然有行事作风过于暴戾,肆意滥用私权,搞得整个王朝人人自危。但此后江南士族为了对付锦衣卫,让各路书生文人在民间大肆抹黑锦衣卫。此后,哪怕是锦衣卫被裁撤,风评却始终没有好转。作为一个官方组织,风评烂成那样,办什么事都不方便,走在街上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哪像现在这样,只要自己带着锦衣卫出马,民间百姓无不是欢欣鼓舞,以得见锦衣卫为荣。“没事,如果这两天还找不出来证据,那就别怪本侯用其他手段了。”林枫冷冷道。内阁能用家人来威胁张昌龙,难道自己就不行了吗?更别说,自己执掌锦衣卫与东厂,行事起来更加无所顾忌。内阁能做的,自己能做。内阁不能做的,自己也能做。真要论不要脸,还有谁比得过东厂与锦衣卫?秦忠点点头退下,陪伴林枫这么长时间,他知道林枫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准备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到清水河边,早早地便已经有船只停靠在岸上。此地虽然还算是京城,但实际上屋舍不多,说是郊外也没什么区别。远望而去,能看见牵头高耸城墙在林间影影绰绰。“此地自从被划分成为那名妃嫔的私产后,附近的百姓都被迁走了,连带着周遭的林地也成了那位妃嫔的私产。”说起这个,林枫就觉得有些荒谬。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居然会有地盘成为外戚的私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先帝对那位妃嫔也确实是真爱吧。天气正好,阳光明媚。虽然说已经快要入秋了,但京城依旧没有凉下来的意思。光是站在河边,就让人觉得心中的炎热被祛除许多。为了不引人注目,林枫特意让随行的锦衣卫们都换上了私服,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活脱脱像个富家公子哥夏日游河。其实京城曾经有不少公子哥,就以游清水河为一种殊荣。身为权贵,挑战规则仿佛已经是刻进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来到游船的甲板上,林枫示意身边锦衣卫将鱼竿抛下去,自己则是和慕青竹来到船边。“你之前说的这种鱼,怎么会出现在清水河里?”林枫有些好奇。清水河顾名思义,便是水至清则无鱼。这条河清澈见底,毫不夸张地说,在水域最窄的那片河段,几乎看不到任何鱼。要在这种河里钓鱼,就跟大海捞针似的。“你们发现不了,只是因为你们看不到。”慕青竹望着清澈的水面,指尖轻点宛如弹琴,一道道金线落入水中。紧接着,原本清澈的水面忽然变得浑浊起来,但也并非是脏了,而是犹如胶质。林枫颇为诧异,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蛊术了,但每次慕青竹施展出来,都会让他觉得惊奇。在这片犹如胶质的水流中,能看见一条条透明的小鱼在其中游动。原本水面清澈,这些游鱼体型又小,很难发现踪迹才对。但如今水面在金线蛊的作用下,变成了胶质状的东西,透明的游鱼顿时在其中显现出来。“这什么鱼啊?”林枫打量着水体中缓缓游动的小鱼,面上满是好奇之色。不等慕青竹开头,旁侧忽地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此鱼名为云成鱼,身长三寸,体态透明,食之可解毒虫之害。”林枫扭头看去,一艘小舟就在他们身旁缓行,船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长相普通,皮肤黝黑,只是那双眼眸炯炯有神,开阖间能见精光。“阁下如此博学,想必定是高人啊!”林枫来到船边,低头打量着对方。他最喜欢收集这种奇人异士了。之前他就有想法,等时机成熟,自己一定要弄个类似于天下第一庄的地方。让这天下的奇人异士,都为自己所用。“公子谬赞了,小人只是一介渔夫,称不上什么奇人异士。”年轻人看起来约莫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件短褂,露在外头的胳膊能看到结实的肌肉。“侯爷,此人来历不明,要当心。”身旁的秦忠低声提醒道。林枫摆摆手:“他对我没有杀意,是不是心怀叵测之人,本侯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纵身一跃,就跳到对方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