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与允恭兄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朱标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继续说道,“你之前的那些言论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士林,士林之中对你的意见很大,觉得你是一个不受祖宗礼法约束张狂无度之辈,而且你之前的那些言论也有映射皇权的嫌疑,虽然天子宽容,但是你若是想继续在朝为官,就必须收敛一些。
徐辉祖也开口道,“郭兄皆是肺腑之言,你要牢记在心。我和郭兄都知道你是有大才之人,而且也是一心为民。此次论战虽不是你主动挑起来的,而是对方利用袁秀英一案企图抹黑于你,从而达到抹黑商税改革,最终使得朝廷放弃商税改革,你与之辩论也无可厚非,但是你的有些观点实在是太大胆了。”
“三纲五常乃是千年礼法,虽有不妥之处,但是利大于弊,对维护朝廷的统治是很有帮助的,你一味的否定三纲五常,是会遭到反噬的。”
这时候,叶瑾已经洗干净茶具。
他又夹了一个松果放在小火炉里,重新在茶壶里装满了水。
这才用毛巾擦了擦手,笑着道,“二位兄长不用担心,小弟知道分寸。”
朱标和徐辉祖对望了一眼。
那表情仿佛就在说:我信你个鬼,你知道分寸个屁。
叶瑾见俩人不相信,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小弟从来都不会反对儒家礼法,儒家礼法已经施行了一千多年,早就深入人心了,所以不管对与错,小弟都不会试着去否定,这跟蜉撼树有什么区别?!小弟反的是绝对的服从,要求女子、子女、臣子绝对的服从。更反对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其实从古至今哪有什么绝对的服从?!而且每个人都会有欲望,一味的压制欲望,可能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所以两位兄长放心吧,我真的没有那么大胆,敢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挑战儒家礼法的权威。”
叶瑾说完,心里才默默补充道:我至少得等培养出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才出来,才试着去挑战吧。现在就挑
战儒家礼法,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朱标和徐辉祖见叶瑾这么说,也稍稍放下心来。
他们今天来找叶瑾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怕这小子明天和国子监监生辩论的时候犯浑,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吗?!
别以为叶瑾当众念反诗朝廷都没有治他的罪,就觉得咱大明国言论自由’。
自由个屁。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现在一家人的坟头草都老高了。
而且不管是当众念反诗也好,天天和老朱互怼也罢,承受的对象都是‘皇权’,和士大夫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些读书人甚至还觉得叶瑾颇有‘强项令’之风呢。
但是现在明日的辩论又不同了。
明日和叶瑾辩论的可是全天下的精英和才子,这些人代表的则是全天下绝大部分读书人和士大夫的利益。
就像是那些酸儒说的那样,叶瑾的那套荒诞不羁的理论是在掘天下所有读书人的祖坟。
这些人或许不会在意某个人对皇权或者皇帝不敬。
毕竟在宋朝的时候他们就试图建立一个士大夫和皇权共治的政治体制,到后面甚至做到了将皇帝沦为傀儡,文官集团统治天下的格局。
所以皇家利益受损与他们无关。
但是牵涉到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反应比谁都激烈。
不过既然叶瑾说不会犯浑,两个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是徐辉祖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如果不采用你那套歪理学说,那你如何赢得了明日与国子监监生的辩论?!”
叶瑾没有答话,而是将今年的新茶茶叶用木片夹在了茶杯里,再将烧沸的山泉水倒进茶杯之中。
将第一道茶水倒掉之后,他又往茶杯之中倒满了开水。
这才将茶杯用夹子夹着递到了朱标和徐辉祖的面前。
朱标笑着道,“每一次见美瑜泡茶,就像是欣赏一副水墨画一样,十分儒雅和闲然自得,和他平时的火爆脾气完全是两回事。”
徐辉祖也笑道,“是啊,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上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动时迅疾如火,动若脱兔,静时仪静体闲,淡然处之。”
叶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没好气道,“两位兄长这般说还是有些片面了,人性本来就十分复杂,怎么可能会只有一种性格呢?!”
顿了顿,叶瑾又继续道,“刚刚徐兄问我明日不用之前的理论如何取胜,其实取胜的观点十分简单,那便是以势压人。什么势,天下大势。当今圣上起于草莽之间,对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对贪官污吏恨入骨髓,所以小弟只需阐述袁秀英等弱女子的悲惨人生,痛斥魏大勇此僚的龌龊和忘恩负义,自然就能够引起百姓的同仇敌忾,只要百姓站在我这一边,陛下自然就站在我这一边,陛下站在我这一边的话,就算是那些酸儒有再大的能量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