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地区局面如何,大熙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插手进去,实际上,如今的大熙同样在清理着西域的苏菲派势力,叶尔羌汗国依靠苏菲派而中兴,给予了他们许多特权,整个汗国的基层几乎都被苏菲派的教团控制,战场上击败叶尔羌汗国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要稳定天山南北的局势,却难上加难。
大熙和老回回对苏菲派这些极端教派的态度是一致的,只是手段更为柔和,对教团的贵族和宗教领袖展开公审和劳改,没收苏菲派的田土、寺庙和家产,废除城镇中的教坊制和村寨中的劳役制,禁止向信徒征收教税,宗教领袖也不再世袭,仿照青藏地区的黄教在大熙各级官府的监督下投票产生。
与此同时,大熙在西域推行“宗教自由”,将格底目派、藏教、道教和中土佛教统统引入西域,以此稀释苏菲派的信众教徒,大熙并不强制要求教徒改教,只不过继续崇信苏菲派,就要比别人多交一笔沉重的税赋,子孙儿女从此也不能科举当官、不能竞选伊玛目而已。
温水煮青蛙,引起的反抗会少了许多,但时间必然是会被拉长的,一些苏菲派的教团不愿接受大熙的政策,勾结叶尔羌残部顽固抵抗,大熙对他们自然是重拳出击,但大熙的将士不能对平民百姓下手、更不能陷在治安战的泥潭之中,消灭这些顽固的苏菲派教徒的任务,便落在了雇佣军之上。
这些雇佣军兵员大多来自前明和满清中主动投诚后被大熙军剔除淘汰的老兵油子,或者南洋、西域等地的土着,哈萨克部族、荷兰人、葡萄牙人、哥萨克人等外邦势力的战俘,他们习惯了烧杀抢掠,除了当兵吃粮也没有别的能力,改造起来也麻烦,便干脆作为大熙的雇佣军,专门进行治安战和对外扩张。
这些雇佣军受军机处管控,但并不派驻教导团队,只派驻军官用以监军,兵将都不计入军籍,因此也享受不到大熙对军户和军眷的优待,更无法作为官吏充入大熙的基层之中,双方的关系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样的雇佣军团在大熙并不少见,南洋总理衙门用着他们清理某些南洋小国和澳洲土着,洪承畴用着他们威慑缅甸各国,殷洲总理衙门用他们扫荡当地土民、袭击欧洲殖民者的殖民地,朝鲜济州岛也驻扎着一支雇佣军,用来威慑朝鲜王室,同时随时准备随同水师跨海帮助日本“自由贸易”。
西域的那支雇佣军约有两万余人,主帅便是如今改名为金济格的阿济格,他们将天山以南的苏菲派顽固势力清理干净,大熙才好对天山以南进行大规模的移民屯垦。
“军情处正在探查苏菲派伊玛目躲藏的位置,我们已有暗桩混进了叶尔羌残部之中,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一旁的王中成接话道:“至于鄂罗斯派往河中地区的使者,布哈拉汗国确实需要支援,但鄂罗斯恐怕是鞭长莫及,相对于鄂罗斯,波斯方向恐怕更为危险,据报波斯已经在其与河中的边界集结了一批兵马。”
“波斯和布哈拉汗国有血仇,集结兵马恐怕只是为了争夺布哈拉汗国的国土,将这个消息传给西唐吧,余下的坐观就是,此番鲁密国来使之中,也有波斯的回教教士随行,我们还准备和他们谈谈开埠通商的事,没必要去招惹他们!”吴成点点头,将目光移向其他人:“都是些要耐心等待的,其他各部还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吏部尚书牛金星见吴成看来,赶忙汇报道:“陛下,吏部刚刚呈交了各部改革的奏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吴成凝眉回忆了一阵,大熙开始向近代化国家发展,原有的六部和各个机构已经略显落后,所以准备对各部进行一次大规模改革,许多临时的衙门要升部固定,比如军情处就要改制为情务部、太医院要改制成医务部等。
六部也要拆分并重新划定职责,比如礼部就要拆分为外务部、学务部等,户部拆分成税务部、工务部、农务部等。
涉及到整个国家机构和无数官吏的调整,自然是慎之又慎:“此事我还要再仔细看看,吏部要做个详细得计划上来,各部改制牵涉巨大,不能一张纸发下去就完了,各方面的反应都要考虑到、有所准备。”
牛金星摆出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吴成将目光移向牛金星身边的工部尚书李天经,李天经立马起身行礼道:“陛下,河工、修路、营建等事,臣在之前小朝之上已经大多汇报过了,并有奏疏呈交,如今工部尚有一事正待处理,科学院研制的火神三号正准备进行实用实验,工部奉命划拨工匠和地区配合。”
“火神三号,蒸汽机……”吴成轻轻念了一句,蒸汽机的原理并不难,科学院里那帮院士和老匠有了个大概的方向,自然能钻研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产物,如今已经开始准备进行实用性的实验了。
工业革命的前提便是能源革命,蒸汽机的发明便是走向工业化的前置,单大熙能不能吃到最早的工业革命的红利,吴成并没有什么信心,限制科技普及和发展的从来不是学识和政策,而是需求和市场。
大熙的人口太多了,多到劳力资源远远超过需求,也多到一点点的变动就会影响到千万人的生活。
比如早在革命八年,当时还是百工院的科学院就已经发明了新式的纺织机器,一台新式纺织机的效率超过传统织坊里七八名织工五天左右的纺织效率。
但吴成却只敢在小范围内缓慢推行这种新式纺织机,国内国外的市场还不够大,若全天下的织坊都使用新式纺织机,市场上根本吃不下这么多货源,最后造成的结果反倒是大量的织坊因积压货物而倒闭,影响的不会是七八个织工绣女,而是数十万靠着织坊吃饭的人口失去生活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