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气氛焦灼,无人敢言。
除了韩侂胄方才那句掷地有声的话外,所有人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动静。
赵扩低着眼眉瞧着他,突然由严肃转笑,说道:“韩卿言重了,你的赤诚,朕心中了然,此番定是这天下学子误解了你。”
韩侂胄复又叩首:“臣,绝无僭越之心!”
“朕心中有数,不过韩卿,朕虽然相信你,但是这千百学子可能尚需时间,依朕看,此事便交由国子监处理,众臣子中若有门生党羽对此事不满,聊上几句也就罢了!”赵扩的语气不容置疑。
闻言,韩侂胄身后众官员赶忙俯身,齐声道:“臣等不敢!请官家明察。”
反观史弥远这边,他倒是圆顺得很,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使流言止于智者!”朝散了,韩侂胄的心也是如此。
这盘棋一开始似乎一切如他预料,但走着走着,不知哪一步错了,竟导致满盘皆输!如今不仅失去了后位的争夺,就连庆元党禁一事,也不得不松口了。
当晚韩侂胄递上札子交由中书省,其余另有史弥远联合百余臣子对他的弹劾,指责他僭越一事。但当两批札子来到赵扩面前的时候,他正端坐书案后,享受着片刻清闲。
桂枝替他揉着肩膀,瞥见冯成进来,便点手示意先将札子放在案上。反观赵扩抬眼瞧了瞧这些札子,其中,韩侂胄的那个十分显眼。
简单阅过,赵扩望向桂枝,欣慰无比。“庆元党禁,可以解除了。”他开口道。
桂枝笑了笑,虽然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儿,但当此事真的发生时,还是有些令人感到震惊。韩侂胄真的松口了?
“另外,韩太傅被众臣弹劾。”赵扩又放下了史弥远等人的联名弹劾书。
桂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官家,有些事急不得,如今能解除党禁,才是最大的收获,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议也不迟。”
毕竟韩侂胄只是这一次败了而已,这些年他在朝中结党聚群,三省六部皆有亲信。如果想要连根拔起他这棵参天大树,想必会带出不少枝节。
赵扩也清楚此事急不得,而他也确实不急,能让韩侂胄松口本就是一件喜事,何况他更在意的是封后之事。
“枝枝,还有一事,朕已拟好了旨,不过朕还是想让你先看过。”说完,赵扩将一旁的圣旨取来,递在桂枝手上。
这是什么?
桂枝拿到手上的时候,只觉得沉甸甸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用头发丝儿想都能想到。
“官家……臣妾……”即便是猜到了,但真当面临的时候,总还是会有些难以言表。
桂枝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身边的亲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经历了一个从不被人看好的坊间优伶到嫁入皇室,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人心凉薄,在过往的经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好在这数余年的努力,如今总算修成正果。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连名字都要掩去的人,终于可以替张梅香正名,终于可以替曲夜来报仇,如今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别人,她叫:杨桂枝。
数日后,庆元党禁解除,千百学子兴奋不已。另有旨意,官家册封杨贵妃入主中宫为后。
封后这日虽刚入冬,但人心皆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