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竹带着张铮写的信还有两箱行李和一桶葡萄酒上路了,花了二十多天时间才到京城。
自从十五年前去从军到而今,他一直生活在边境,虽然苍兰也是一个商贾云集的地方,但是又怎么能和汇聚天下精华的京城相比呢?
置身于京城宽达百步的大街上,陆风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原本打算先去客店投宿,但是想想京城的客栈一定很贵,这一路行程已经耗费了不少积蓄,是以他决定还是先去见吴翰章,尽快谋到衙门里的差使。
他按照张铮给的地址来到了吴翰章的府邸,通报之后被下人带到了偏厅等候。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一名穿着紫色官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陆风竹连忙起身,吴翰章哈哈一笑,道:“贤侄,我刚刚才下朝回到家,让你久等了。”
陆风竹躬身道:“大人言重了。”
吴翰章道:“不用如此拘谨,你既然是我外甥的好朋友,那么同我的子侄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见吴翰章如此随和,陆风竹暗自松了一口气。
“大人,这是张大哥让我带给你的信。”
吴翰章接过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舅舅:
陆风竹是甥儿的生死至交,还盼你把他当成我一般看待,替他在行捕司谋份差使。随信附上一桶葡萄酒,临行前晚因为我实在太馋了,一口气喝掉了半桶,你莫要把这笔账算到陆风竹头上。舅母们我也记不全,又不知这段时日里新增了几位,就不一一问候了。只盼你老善自珍重,不为别的,只为能多领几天俸银,甥儿哪日实在混不下去了,还得去找你打秋风呢。余事皆照前信处置,舅无虑也。甥铮。”
吴翰章苦笑着摇了摇头,问:“张铮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大哥他舍不得离开苍兰。”
吴翰章叹了口气道:“这个孩子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说着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又问道:“推荐你去行捕司,这件事容易安排,只是这个张铮不会做事,在信里也不交代你原来在军中担任何职?”
陆风竹答道:“启禀大人,下官在军中任轻车校卫一职。”
吴翰章讶道:“轻车校卫,那可是正七品的官职,本朝武官升迁不易,你年纪轻轻就升到了这个职位很难得啊!你在军中负责哪些军务?”
陆风竹答道:“下官常年担任斥候一职。”
吴翰章道:“哦,难怪,难怪。做斥候的人都要机敏勇敢,孤身深入敌后捉生踏伏,着实不易啊!”
陆风竹见他能将斥候的职责说的如此清晰,与一般迂腐不通实务的文官不同,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只是这样一来,有件事不好办了。”吴翰章说着又开始捋胡须了,“那就是你的品级太高,行捕司里的捕头一般最多只有九品的官职,甚至有许多压根就不入流,让你去当一个普通的捕头,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不不,”陆风竹连忙摆手,“我对于当捕快完全是一窍不通,做捕头怕是不能胜任,能有捕快一职担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吴翰章温言道:“年轻人谦虚是好的,可也不能妄自菲薄,以你的资历担任捕头绰绰有余。这样吧,你明天就到行捕司去报到,正好十里坊的捕头出缺,你可以补上去。”
陆风竹起身鞠躬道谢。
吴翰章又问:“你落脚的地方找到了吗?”
陆风竹尴尬一笑,道:“还没有,我一到京城就来见大人,还没来得及去找住的地方。”
他可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是因为囊中羞涩才没去住客栈的。
吴翰章笑了:“古人有云:‘长安米贵,居之不易’,京城里不光吃的贵,住也不便宜啊。”
陆风竹见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不禁脸一红。
吴翰章续道:“我和善福寺的住持有些交情,待我修书一封,你带去见他,让他给你安排一间厢房先住着,可能有些简陋,你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