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耳畔传来两位少女均匀的呼吸声,而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一对黑色的眼眸。
要说睡觉的话,白天实际上已经睡的相当充足,加之也早就习惯晚上不休息,因而即使时钟来到了凌晨一点多,萧文泉却仍旧清醒非常,没有半分倦意。
萧文泉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两位少女所在的床上。
明亮的月光透过大开的落地窗洒入室内,即使不需要夜视的能力,也能看清两位少女的睡颜。
想到自己脸上还贴着纸条,萧文泉苦笑着低声一句:“真是性格恶劣的丫头,江虞以后可别跟她学坏。”说着萧文泉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摸进了厕所。
打开灯,镜子里浮现出自己贴满纸条显得狼狈不堪的脸,萧文泉便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真是惨不忍睹,不过那丫头,字写的到挺漂亮的。”萧文泉一张张地拿下纸条,看着上面写着各异的内容,心疼一下自己的同时,一面小声念叨着。
“那是当然,毕竟是我写的字。”寂静中忽然响起的说话声,着实吓了萧文泉一跳。
萧文泉肩膀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看见镜子里投影出了唐纤的面容。
唐纤半隐没在黑暗中,半站在厕所照射出去的惨白灯光里,加上她面具似的毫无波动的表情,看久了着实有些渗人。
“你怎么醒了?”
“白天睡的有点多,加上不远处就躺着一个变态,所以睡不着。”
“喂喂,只是纯粹的睡多了吧!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嘴下留情点啊,其实人家心里也很脆弱的啦,你这样说那天我受不了,真的变态一回算了。”萧文泉摊手,话虽如此说,但实际上对此并不抱有任何期待就是了。
“如果你觉得你能活着的话,尽管试试也无所谓。”唐纤总是会带着似有非有的笑容,然后说很可怕的事呢。
萧文泉撇嘴不做辩驳,将那一摞纸条丢掉。
“提前揭掉纸条,可不算完成惩罚哦。”唐纤看了眼垃圾桶,继续说。
“行啊,要杀要剐随你。”萧文泉耸肩表示毫不在意,说着一面关掉了厕所的灯,自顾走到了阳台,靠栏杆站着。
“既然如此,要取你性命的时候你可别有任何怨言。”少女答复着萧文泉的无所谓,跟着来到了阳台,她靠着栏杆,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寂静,在和唐纤一起的时候,这样的寂静实际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毕竟不是所有时候唐纤都有毒舌的闲情逸致。
一般来说,像是这样的寂静,即使就这样持续一整夜都很正常,只是这一回,萧文泉稍微有点话想要说。
“真的就必须去天穹要塞杀人吗?到现在为止,这样的想法都没有稍微改变吗?”
“唯独这件事情,非做不可。”唐纤回答简短,却已经将意思表达得相当之明确。
这是少女那方面,决不可能动摇的。
“那关于之后的打算呢,你去那里杀掉那个让你恨之入骨的家伙之后,你打算去那里呢?”
唐纤摇摇头。
“我不知道。”
“好吧。”萧文泉点点头表示了解,只是他并不清楚是唐纤是没有思考之后的打算,还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往之后进行思考。
希望只是第一种吧。
“那么你呢?之后你要做什么?”
“我吗……”实际上,在唐纤这样问的时候,萧文泉的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了那样的的一副美好画面,只是自己都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美好朴实,放在这样的时代反而失去了现实意义,便勾起嘴角,作为对自己的嘲笑。
“太丢人,还是不说了。”
“反正大概也就是一些毫无追求的东西吧。”唐纤瞄了一眼萧文泉,如是说着,露出的却不再是嘲讽时的那种笑容。
那只是笑容罢了,单纯的笑容。
“被你说中了。”萧文泉挑眉,也完全没有辩驳的打算,眼眸确实映射着幽邃的天穹,思绪却随着幻想来到了这样的一处世外桃源。
那是大片的稻田,而自己站在过腰际的金黄中,听着风摩挲着作物发出的沙沙声,享受着劳作后的汗水在风中蒸发时带来的些许凉爽。
稻田尽头的小屋里,自己的妻子端着要洗的衣物去到溪边,她的身后蹦蹦跳跳地跟随着自己的孩子们,他们欢快地跳入浅浅的河水中,嬉闹、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