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圆月高挂。
艾菲早就在床榻上安然睡去,微微翘起的嘴角,揭示了她的心情无比美妙。
另一方面,圣赫拉芙首个侦察团的团长大人正把半个身子耷拉在窗边,显得无精打采。
前几日,他还不曾知道,一位红发少年就在附近听到了他的歌唱,然后在今天,彻底爱上了他心中正在思念的美丽女性。
不错,这位美丽的女性,正是艾菲。
有关于战争中的爱情,艾罗与艾菲得出了惊人一致的结论:那是来自命运的诅咒,来自噩梦的侵扰,来自魔鬼的低语;
那是残酷现实中最为宝贵的生命花朵,她的宿命却无比悲惨,与战争中的人民无差,终将迎来令人痛心的凋落——因此,他们均不期待战争中的爱情。
犹如飞蛾必定扑向烛火,蚂蚁必定跟随蚜虫;这两人,也必然无法摆脱宿命,终将坠入战争中的爱情。看起来,艾罗先败下阵来。
自从帮助科尔的心愿得以报偿,艾罗便终日无所事事。艾菲的副官业务越发的纯属,终于到了能够轻松应对这位令人头疼的团长所带来之一切麻烦的地步。
每当看到她熟练处理各项事务,毫不抱怨的帮助他整理屋子的姿态时,艾罗就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为了打消这种念头,不向宿命低头,他会故作轻松的说上一句:“越是废物的上司就越是有能干的部下,你说是不是?艾菲喵。”
但是,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的真情实感,他每到夜晚,必然会颓丧的伏在窗前,任凭王都还未褪去的节日的欢庆气氛蔓延整间屋子。
“哎……”他哀叹一口气,脑袋里思绪万千。
面对这充满了无数伤痛教训的宿命,艾罗早就做好了铁石心肠的决心,无论怎样的女性,都休想让他从心底再次燃起对于爱情的渴望。
他牢牢记着菲格罗亚和米歇尔的悲剧,也清楚地知道,南部王国那位叫做拉尔朵娅的美人正在地狱深处呼唤着他的名字,她的爱从未停止,哪怕是面对塔纳托斯。
“我该如何面对这次考验,我已经没有力气来抵抗这一切的冲击,更没有任何信心能够守护发誓给予她的承诺。”
艾罗自言自语,右手食指毫无目的的拨弄着窗沿上的落叶。他再次叹气,开始了每日夜晚的表演,就是红发少年法尔诺在昨夜看到的那一幕。
艾罗将脸庞迎向圆月,双目变得有神。
接着,他开始高声歌唱:“美丽又悲情的命运女神啊,你高洁的银光洒向人间,垂落在我这悲凉生命的心尖。你的残酷剧本又在编写着怎样的遗憾,这一回势必要降落在我的身畔。我在心底抗争,然而这已毫无意义。
我不愿承认,却只得放任。我败给了爱情,她的温柔已经彻底溶解了我防备坚强的决定;她的美貌早已贯穿了我坚实若同龟甲的目睛;她的音声已经洞穿了我用钢铁铸造的耳塞;她的引力全然不把我的坚定放进名册。
命运的女神啊,她拥有着匹敌神明的力量,这是你的罪孽,而这应报将实践在我的身上。我该如何抵挡,我怎有信心面对这世间最为恐怖的激浪。”
歌声戛然,他再次哀叹。那一头长发又如恶魔之角一般树立,脸上的黑泥也未洗去;垂落的双眸遮挡住他高昂的心志——夜晚的艾罗,已经同他的形象一起堕入深渊。他转个身,背靠窗口,脑袋后仰,依旧无法从银盘一般的圆月身上挪开视线。
艾菲又是如何认为的呢?他不禁把自己此时的所思所想转移到心上人那里:“她又是怎样看待战争时期的爱情,怎样看待战争本身,怎样看待我的呢?”话到这里,艾罗想起了昨日两人在午间休息时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