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重开族谱是从千山村的李姓一族中迁出,从此不能进李姓祠堂,等于被逐出族谱。家谱和族谱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村里迁过来的外姓之人无不羡慕李姓宗族人数多,别姓不敢招惹。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李族长和李青榆在以迁出族谱做威胁,逼李青鹤和李青松放弃重开家谱。
李延宁看向自己的爹。他不是古人,在现代社会小家小户独自生活的环境中,宗族观念早已淡泊。
可李青鹤和李青松是古人,从小深受宗族观念影响,一旦迁出族谱,等于无祖可祭,不仅他死后牌位不能进李姓祠堂,不能得到后代族人的供奉,他这支的子孙后代也都不能。
除非后代子孙有出息,能顶立门户,开枝散叶,形成大族,否则就是一支小氏族,很容易湮没在时间的洪荒里,成了无宗无祖之人。
李青鹤摸了摸儿子的头,李延宁道:“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娘都支持你,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有祖宗我们就拜,没有祖宗,我们自己当自己的祖宗。”
李青鹤眼底染上笑意,儿子入学三个月,魏夫子夸了好几次是个聪慧有资质的好苗子。与其留在李姓宗族中供李青榆这个白眼狼,不如迁出族谱,专心供儿子读书,以儿子的聪慧,走不了科举,也不会混得太差。
李青鹤看向李青松,被逼着重开族谱是他们昨晚没想到的:“哥,从小你就护着我,长大了也处处为我着想,可今天这事关乎延峰以及子孙后代的大事,如何选择,你要慎重考虑。我有自己的考量,而你也不必顾虑我,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并尊重你。我们兄弟就算不在一本族谱里也可以一起走下去。”
“青鹤……”
“村长,族长,我李青鹤已决定迁出千山村李姓族谱,从此与千山村李姓一族再无瓜葛。生不拜李姓祠堂,死不入李姓祖坟,独开一支,死生自负。”李青鹤掷地有声的誓语在祠堂回响。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青鹤这么有种,说迁出族谱就迁出族谱。
李大庆惊讶地险些晕倒,李青榆扶住了他。
村长:“青鹤!这不是儿戏啊!”
李族长心里暗喜,表面却道:“不孝子孙,其他族老有何意见。”
李青榆急道:“二哥,爹还在世,你这么做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别乱叫,我不是你二哥。”李青鹤看向李大庆:“你养了我十年,我为你干了十四年的农活,供你儿子读了十几年的书。你给我一处容身之所,我还你一间青砖瓦房。你为我娶妻成家,我连聘金都还回来给你小儿子娶亲。
“我干活累到生病发烧,你让我自己熬过去,你腿摔断,冰天雪地我兄弟俩轮流背你去镇上医馆换药。而我儿子命悬一线,你连三两银子都拿的不情不愿。
“李大庆,养育之恩已还,我不欠你。从此以后,我只按分家条例里写明的,每年一石半粮食供养,你若生病,看病钱财出四分之一,农忙时节只帮你干名下的两亩田,逢年过节一坛酒一条肉,每年一批布,如此到你百年,以全你生我之恩。”
李家族老中,对李青鹤兄弟颇有照顾的李二族老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便如青鹤所说。”
李武波:“爷爷!您……”
李二族老是李武波的亲爷爷,身体一直不太好,除了大事平常很少出来议事,他已经年过古稀,看得清楚,青鹤留在李姓宗族里,只会被族人按头要求继续供李青榆读书。
李青榆能考取功名,对整个李姓宗族有益,可大家日子都过得紧,都不愿出钱帮助。既想得利又不出力,只能逼着松鹤兄弟去供。可谁又愿意这样当牛做马下去?
其他族老没有意见,也有族老扬言有你后悔的,以后别哭着喊着要重回族谱就行。
一旁沉默不语的李青松突然站出来道:“既如此,我李青松也一并迁出,我有一个要求,既然我兄弟二人另开族谱,我们要请出我娘的牌位,拿回去自己供奉。”
“哥!”
“别说了,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当孤魂野鬼,哥也陪着你!”
李青鹤眼眶泛红。
“宁弟别怕,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李延峰跟亲爹有样学样,也是个妥妥的弟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