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尚直接找到项目组的负责人,一个年龄比他年长两岁的女人,双亲都是蓝色群体的科研领域重大贡献者。
“是你的命令吗?瞒着我们给受试者植入协议之外的基因组?”
“陈尚,作为科研工作者,很多决定不是我们可以控制。”那女人语气转柔,劝慰似得说:“所以,命令是我下达,但你知道决定权不在于我们。把光合实验的相关基因组投入到目前各类受试体身上,这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李解是我朋友!晨阳是我女朋友!光合基因组在虚拟实验室的数据显示还不够安全,现在投入到人体实验会出很多问题!上面的命令我没有权力质疑,可是,上面的命令真有这么不近人情?连作为项目组成员的女朋友、至交好友的安全都不考虑?”陈尚控制着愤怒,没有让人觉得激动到失控,可是,又让人完全能感受到他那理直气壮的愤慨。
项目组的负责人沉默有顷,颇有些底气不足的劝慰说:“陈尚你别太激动,第一,李解的基因数据非常适合成为受试体,你也知道,超适应突变特性一直是最佳实验体,从各方面评估,都不存在什么危险性;第二,至于晨阳,她如果是你的妻子,我肯定会考虑。你先别激动,有些事情,你或许该回去跟她聊聊,作为必将成为蓝色群体一员的你,她并不适合成为你的妻子。”
“什么意思?”陈尚听出话里有隐情。
“你该问她。总而言之,因为这个理由,在项目实验的问题上,她没办法得到特别待遇。”
“我个人的婚姻都得听公司的?还是说更上面的谁的命令?是不是说,我陈尚如果坚持跟她在一起,蓝色群体的资格也就没了?”陈尚很激愤,今天以前,他觉得人生太幸运,一切都太好,可现在,他愕然发现,原来不仅只有美好。
项目组的负责人回避正面答复,而是语重心长的劝慰说:“陈尚,你是非常了不起的科研工作者,但这之外的事情,限于阅历,你体会的不多。晨阳的事情,上面的指示有足够的道理。你先跟她私下聊聊,如果沟通不顺利,再来找我。”
她说完,操纵一体器投影出最近的治疗中心监控视讯说:“李解和晨阳在七级城区治疗中心的数据我看过了,就这么会工夫,李解已经没大碍了,很显然,光和基因在他身上的第一阶段变化很成功,相信晨阳也没问题。”
话题的转移,明摆着不会继续就晨阳的具体问题交谈,既然事出有因,他陈尚此刻没弄清楚的话,也没有发作的基础。
可是,有一点陈尚很确定,所以他习惯性的抬手,推了个空,又垂下胳膊说:“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而否定晨阳,但有一点,她既然是我的爱人,那么,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跟她共同面对,共同承担。如果因为她的原因,上面认为我不适合拥有蓝色群体的荣誉,那么,我没有怨言,也会接受。我唯一的希望是,如果晨阳有很严重的问题,也请能够尽量给她机会,她所有的问题,我都会一起担!”
陈尚的头,既是项目组的负责人,也是女性。尽管她并不习惯以感性的角度面对问题,但听见陈尚这番很冷静认真说出来的惊人之语时,内心的感性仍然被触动了,她眼里,面前的出身卑微但才智惊人的身影,变的特别高大……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想帮助他。
“陈尚,等你跟晨阳商量过了再说别的,蓝色群体不仅仅是你个人、家族的荣誉,还决定了你未来发展的空间,决定了你未来能否去更能体现才智的地方发挥自己!”
“或许我还没办法在这种高度上看待问题,于我而言,爱和责任是活着最重要的基本,我到今天为止的所有努力,都是因为爱家人而必须背负的责任感推动,未来还会是。因此,请直接替我向上面表达意愿,不管晨阳有什么问题,我共同承担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陈尚说完这话,告退走了。
项目组的负责人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替他无限可惜……
陈尚到治疗中心的时候,李解已经没大碍了,正在床上,享受着落满盈一口口喂饭的待遇。
陈尚看见,笑了。“你这是因祸得福啊?看来我不用说抱歉了,你反而该感谢我的样子。”
李解胳膊枕在后脑勺后,靠坐着,笑着说:“你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喔?还有隐情?”陈尚看了晨阳的情况,没问题,停止能量供给后,她身体储存的能量降低到一个值后就稳住了,耗损突然大幅度收缩,显然是进入稳步突变的阶段。
他坐在床边,握着晨阳的手,拨了拨她的头发,手掌在她脸上摩挲着,便是他劝慰的方式,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说话她是听不见的,但触觉还存在。
落满盈面带温柔的微笑,施施然又喂了李解一口,说:“这不是对你勇敢的嘉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