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梅见其实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那是中暑,但有李郎中这个专业人士在,她还是不给自己揽活了。
李郎中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一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的针,“先行针。”
说着。
他选了根粗细适中的银针,取穴合谷、人中、内关等、均采用泻法,同时刺十宣进行放血。
“嘶,看起来就疼……”
阿叶在旁边看,于心不忍地问:“哥,你疼不?”
浪仔微微摇头,“不怎么疼,没啥感觉,不过头好像没那么晕了。”
孙婆婆也道:“哎,我老婆子也没那么晕了,李郎中你真是神医啊!”
收了针,李郎中得意地摸了摸胡子,“老夫行医几十年,虽只是个乡野郎中,但这个医术可是实打实的。”
孙婆婆笑着点头,手臂撑地就要站起来,就被李郎中拦下,“急什么,诊治还没完呢。”
“把他们移到树荫通风口,垫上枕头,没有风的时候有人扇风就行,另外身上得用湿毛巾擦擦。”
孙婆婆的俩孙儿点头,阿叶也立刻应了,只是这三个小家伙加起来都没有三十岁,哪里有力气搬动别人。
何梅见叫来四个儿子,“你们四个去帮着搬人吧。”
周春平他们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可把人抬到通风的阴凉处时,就犯了难。
“这通风口是我先占的,凭什么让给人,我自己都要先晕了呢!”
李光棍解开外襟,赤裸着上半身,和周围的几个汉子瘫在地上,完全没有起来让位置的意思。
何梅见走过去,本想把这些人都踹飞,心里默念着莫冲动。
她环视众人,“大家伙,你们说说,这些人该不该让?”
绝大多数村民里,有一半的人都在说让,其中周小峰和周大山耳语了两句,带头道:“必须让,村里谁有困难大伙帮!”
“李光棍,快点把位置让给老人和孩子!”张石头催促。
这半数村民一句句催促,另一半的则是默默围观,李光棍等人的屁股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
好一会儿都没起身。
周冬祥抬着人在旁边站着不动,火腾一下上来了,先将浪仔交给周秋吉扶着。
他走到板车,抄起一把锄头,很快回到通风口的树荫下,用锄头指着李光棍,“你再不让一锄头打死你!”
李光棍一点都不慌,扯着嗓子大叫,“村长儿子要杀人了!”
这一叫喊,他周围死鱼一般的汉子立马活了似的,开始指着周冬祥破口大骂。
“周冬祥臭小子,你仗势欺人,不就老娘是村长吗?你有什么可得瑟的?”
“还是村长教子无方啊!”
这几个人像是早就积攒了不少怨气,骂声中夹杂着各种脏话。
周冬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尴尬地杵在原地,气得险些跳脚。
何梅见倒没那么容易被激起怒火,面上仍是清清冷冷的,她看向还在吃瓜的众村民们。
“若是有天,你们也中暑倒下,会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吗?同一个村的,这几人一点同村的情分都不讲。”
在她说话的时候。
孙婆婆还在哎哟哎哟地喊着热,头发乱糟糟,看着凄惨极了。
剩下的半数村民们的注意力被转移回自己身上,试着想象了下自己若是那般处境,那肯定……完全不能接受!
何梅见心下有了判断。
她让周冬祥把锄头放回板车,“这次到底让不让通风口位置,就交由大家伙共同决定,暴力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