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知同学,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正当游知对着手机发呆,一道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班级的谢师宴被班长安排在她亲戚家的大排档里,各科老师加上全班五六十个同学霸占了这间本就不大的店面,几个大圆桌铺上塑料桌布,菜陆陆续续端上桌,自诩大人的一帮孩子面对老师也没了往日的拘谨,大着胆子端了酒杯上前,一旁不舍别离的小伙伴小声约定着什么,刚刚还有男同学,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向他心仪的女生告白,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女生羞涩地点点头,随之是更大的欢呼声。
游知静静微笑注目,替他们觉得幸福,不自觉想到心底的那个人。对方似乎跟她心有灵犀,就在那一刻发来了消息,虽不明白他来做什么,但这份不解被即将见到心上人的期待冲淡。
她回头看到跟自己说话的人,是坐在后排的男同学王嘉励,两人平时的交集不多,这个场合这种氛围,想到刚刚牵手成功的一对小情侣,游知很难不联想到什么,站起身跟着对方走到大排档外面,内心祈祷希望只是自己太自恋了。
王嘉励明显勇气不足,没法当着大家的面对游知说出喜欢,可今天谢师宴结束,除了自己要好的,这一班人再想聚齐何等艰难,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我…我…我…”他实在紧张,眼睛到处找落焦点,就是无法落在对方眼睛上,双手背在身后紧紧交握,额角快要沁出汗来,就是无法完整说出那句话,急得都想咬舌头。
这份紧张透过空气传染给游知,对方的神态在一步步证明她的预感,怎么办怎么办,人生第一次被人表白,然而对象不是她理想的那个。脑子一片空白的不止王嘉励,游知心中默念:别说出来,别说出来。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很明显,上帝给一片纯情的王嘉励助了把力,敲碎了游知的祈祷。
结巴病毒转移到了游知身上:“那个…不好意思…呃…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不能?”男生虽然忐忑,可总归信心满满,游知的直言拒绝显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都准备好等会儿送她回家了,告别时在女朋友家门口亲个脸颊,他的初恋会从这天开始。游知的一句话,打破了自己所有幻想,王嘉励的脸有一瞬间发白。
“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游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无论是偶像剧还是言情小说都告诉她,干净利索地拒绝,对付出过真心的人是最好的,与其扯一些个性不合、没打算恋爱、马上异地等等借口,不如直截了当说出她真正的理由。
“是谁,谢爽还是隔壁班文艺委员?”初恋胎死腹中的男生,固执询问自己被横刀夺爱的对象。
“啊?”游知诧异不已,这跟他俩有什么关系。谢爽跟他们一个班,家在她家前面一个街道,每周一早上,他俩会约着一起骑单车上学,不近的路程有个伴,仅此而已。至于隔壁班文艺委员,上次校庆两班合作表演话剧,游知负责剧本,对方是导演,见的面十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实在说不上熟。先不说王嘉励是不是无差别扫射,他是怎么知道她跟他们认识的?
“看来你还不知道,他俩都喜欢你,还约过游戏单挑,赢的人才有资格追你。”
“然后呢?”游知内心平静了下来,兴致勃勃吃起自己的瓜,要不怎么说高中这帮男生幼稚呢,游戏决胜负,像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只是自己这个当事人,怎么一点不知情?
她想起来了,同桌曾经神秘兮兮跟她讲有人喜欢她,请自己吃顿早饭便告诉她是谁。游知那时一心铺在学习上,想圆自己的经纪梦,就必须考上理想院校的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可她理科不行压力颇大。以为好友为了敲诈一顿午饭连这种瞎话都能编出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对方自觉无趣,从那以后再没提过这些。
这叫什么,花边新闻从全世界路过,唯独绕开了自己?游知不懂却大受震撼。
“然后谢爽赢了,他采取了一系列追你行动,最后垂头丧气说你不喜欢他。你现在是接受他了,还是跟那个文艺委员在一起了?”王嘉励尽职尽责给游知解释完整个过程,不忘追问结果,作为一个男人,他有权知道自己败在了谁的手里。
当事人挠着头,使劲回想王嘉励口中的一系列行动是什么。哦~怪不得谢爽有段时间老给她带早餐,她每次都是在食堂吃完了来的,以为对方不知道,早餐是对同学兼邻居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游知便把早餐给他送了回去,笑得特别灿烂,意思是接受到了他的好意。
之后谢爽送过几次,有两次被她没吃早饭的同桌解决了,她心道吃就吃了吧,都是同学,给谁吃不一样。最后一次,她把早餐送回谢爽桌上,纳闷道:“我记得跟你说过啊,我早上一般在食堂吃了再来教室,以后不用给我带了,怪浪费的。”
除了早餐,谢爽那段时间,还老喜欢周末去家里找她。陈龄和游为民很开明,并不介意女儿的男同学找上家门,还觉得女儿学习太辛苦,催促她趁周末跟同学出去走走玩玩。彼时游知被数学搞得晕头转向,急着赶时间找周扶南电话补课,哪有什么心思出去玩。
谢爽来了两回,见游知态度不冷不热,也没有招呼自己的打算,待了一会儿便灰溜溜地告辞。尽管这个年龄的胜负欲极强,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游知对自己,一点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他直言喜欢,八成只有被拒绝的份儿。感情这回事儿讲究个男欢女爱,眼下明显郎有情妾无意,还是算了吧。
“他俩我都没接受,我甚至不知道他俩喜欢我,那个人你不认识,别猜了。”游知坦白道,希望王嘉励到此为止,好友已经在喊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