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时的感觉,是对方的温度透过皮肤表层,一点点传入你的掌心,冬天是暖暖的,夏天是滚-烫的,此刻在方淼这里,几乎熨得她理智四散。
“严医生,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该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吗?”李潇愤愤出声。
她这一开口,好似才成功让这另外两人想到,还有她这样一个大灯泡在场。
“道歉?”严铮看她,轻飘飘地反问一句,明明是笑着,目光却冷得足以杀人,“在你向我的未婚妻做出那么过分的举动后,你就应该想到后果。”
李潇一愣,满眼的不敢置信,也就在她的注视下,严铮大方的摊开掌心,与方淼十指相较,同时将全部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底是再也不会给第二个人的宠溺。
“不可能,我调查过你根本没有女朋友,哪里来的未婚妻?”李潇拔高声音。
严铮勾唇笑了笑,大拇指来回摩挲着方淼的手背,声音沙沙的:“只要她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结婚。”
闻言,方淼触电似的抬起头,像是受了惊的小鹿,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良久失语。
这下严铮就更肆无忌惮了,他牵着她的手,特意在李潇眼前晃了晃,“我不阻止你以病人的身份来咨询所,可最好不要把我当作臆想的对象,那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说完,他也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牵着方淼径直走出茶馆。
从被晕乎乎地带上副驾到回家,一路上方淼的好脑瓜子都在出走,彻底捋清思绪时,人已经迈进家门了,与她一起的,自然是严铮。
天快黑了,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方淼手刚伸出去摸索墙壁上的开关,手腕就被握住,还没等她回神,整个人就被按在墙上,脖颈后随之附上一只温热的大手,熟悉的男性气息迎面而来。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想叫严铮的名字,却在唇-瓣微启时,感觉到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醒人的眼睛闪了一下,他就这么吻下来。
此刻,光线很好,又好似刚刚好,遮住其他多余的存在,在正在流失的一去不返的时间里,唯有眼前的人真切又倍加珍贵。
方淼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眨的凝着近在咫尺的温润面庞,而那双黑眸深邃得根本难以辨别究竟是什么情绪,她只能感觉到他微凉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起初是很轻的,若有似无的,在她大脑思绪再次被搅乱时,那只原本放在自己脖颈后的手,移向后脑勺,另一只手抚向她的下巴,顺着这力道,她配合着微扬起头,在黑暗中,他加深了这个吻。
方淼觉得有点缺氧,双手也不知该放在那里,只好依着感觉拽上严铮的衣角,他也恰恰在这时主动放开她。
“要开灯吗?”他沉着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
鼻息间还是他留下的淡雅气息,方淼心猿意马地点头又摇头,眼神瑟缩:“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难懂吗?”他的嗓音本来就好听,这会儿又好像在故意诱-惑她,“那我还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明白我的用意,淼淼。”
淼淼两个字是她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低低的在她耳边响起,就让她一点抵抗力也没了。
“我……”方淼缓了缓,小声继续:“那天在公交站,你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严铮很认真地回答,却在触及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时,无可奈何的笑起来。
“笑什么?”她低顺着眉眼,不想再看他:“这样逗弄我,一次又一次,让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这次严铮没有立刻回答,手顺着方淼的胳膊摸下去,最后轻轻握住她的,“我一直想尽快结束我们之间的医患关系,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着你的手,像现在。”
他说的极慢,像是一湾泉水,点点滴滴渗透进她的心里。
这样的回答,令方淼一度心跳如鼓,表面上还是发愣的模样。
“可真正牵起你的手时,我才发现,自己再也松不开了。”说着,他稍微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那些曾确定又被狠狠否定的可能,终于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彻底明了起来,方淼想过,如果日子再久一些,他们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此刻,这个可能发生了,甚至比预想中带给她的还要心动千百倍。
整个夜晚安静下来……
良久,方淼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会一直像这样牵着我吗?你要考虑清楚,我并不是最好的那个。”她在黑暗中与他对视,眼光透亮:“我还有人格分裂,也许这一生都无法痊愈,也许有一天会彻底沉睡,你真的可以……”
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抱住她,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你如果抛下那些顾虑走向我,我便不会再放开你;你如果回握我的手,我会牵起你,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淼淼,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他的这番话不惹人心动是假的,方淼耳根发烫,暗中用指甲扣了下掌心,在平复心绪时,离开他的怀抱。
她一双清亮的眸子透过黑暗与他对视,小小的动作却用上了毕生全部的勇气,这段时间每一次的蠢蠢欲动,都在这一刻疯狂作祟。
屋内出奇的安静,楼上钟摆的声音有节奏的传下来。
方淼伸出手,准确无误握住男人有力的大手,轻轻踮起脚尖,身体前倾,主动吻上他的唇,仅仅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表达了她最想表达又最真实确切的心意。
佛说,爱情是一种遇见,遇见是一种缘分,佛又说五百年的修行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在这不知是第几世的今生,遇上想遇见的那个人,来到他的世界不再离去,那该是做了多好的功业?
——
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晚上两人将就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