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挟持着钟呜剑,和楚棠等人来到流经鬼王渡的河道与黄河交汇口处,在钟呜剑的指示下出了法阵,坐上一艘小船出到黄河上。
钟呜剑神情萎靡,披头散发坐在船上哀求:“两位,你们已经出了鬼王渡,再无危险,可以放我了吧。”
周苍回头看了一眼,只钟天璇一人坐了艘小船跟将出来,当下把船靠岸边,把钟呜剑扔在岸上,然后驾船往下游驶去。
河水滔滔,江风冽冽,小船一路顺风顺水,远离了鬼王渡。
这一番死里逃生,六人都长长吐了一口气,范雯芳紧紧抱着楚杰,说道:“棠哥,我以为要命丧青帮里,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没一个好人。”楚杰抢着道:“妈妈,我却不怎么担心,爹爹和苍哥一定会来救咱们的,你看,咱们这不是逃离虎口了么。”
“小孩儿人家,不晓得咱们当时的处境有多险峻。”范雯芳摸着儿子脑袋说。
楚棠道:“小孩子往往有超常的预知能力,只是没想到在鬼王渡里碰上了钟师伯,若不是我们将他儿子拿在手上,恐怕真无法全身而退。”
周苍道:“青帮如此嚣张跋扈,如果背后没有强大势力罩着,早就给人拨掉了。钟天璇自视名门正派,却放任自己的儿子孙子及青帮在外面胡作非为,实在是令人想不明白。”
楚棠道:“阿苍,钟师……钟天璇蒙着头,别人认不出是他,青帮杀人越货也损及不了其声名,一句话说他便是人前人模狗样,人后龌龊的一逼。”
范雯芳拉了一下楚棠道:“在阿苍和郭姑娘面前,说话儿也不注意些。”
楚棠哈哈大笑道:“钟天璇他做都敢做了,我们还不敢说?说起来他还是间接害死我师父的凶手,刚才叫他那两声师伯,可是吃了大亏,师父泉下有知,定然骂我不屑。”
周苍想起北斗七子分裂内哄往事,点头道:“可惜了,钟天璇落得今日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只不过连累卫前辈丢了性命,作下的恶孽不可谓不多。”
楚棠注意到郭念舟神情有些呆滞,便问:“郭姑娘,你怎么了?脱离了险境,为何还愁眉不展?”
郭念舟病恹恹地道:“楚大哥,我全身没点力气,提不起精神,感觉昏昏沉沉的。”范雯芳连忙替郭念舟把脉诊断一番,对周苍说道:“郭姑娘被喂食了少量蒙汗药,没什么要紧的,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周苍点点头,有范雯芳这句话,心中立时安定了许多。
两岸静寂中,楚杰突然指着前方叫道:“快看,前面有几艘大船向我们驶来!”
今晚天上月昏星稀,河面上白雾笼罩,能见度低,当眼尖的楚杰发现大船时,两船之间距离已不足十丈!
黄河水流滔滔载着小船飞速而下,已无法转弯闪避,眼见得就要撞上大船,周苍左手抱起楚杰,右手抱着郭念舟,低呼一声:“上船去。”双腿一蹬,已然站在了迎面而来的大船船头,楚棠拉着妻子,也跳上了船头上。
麻向庚武功差了不少,跃不上船头,只双手刚好够到船舷,随后一个翻身站上甲板。
还未站稳,小木船已经撞上大船,没有掀起一点浪花就沉入江底。若不是楚杰眼尖发现得早,这时恐怕六人都已落水。谁又能预想得到,深夜之中,宽阔的黄河河面,竟然会毫无征兆出现三艘体形巨大的铁甲船呢。
六人甫一站上船头,便看到静无声息的船板上站满了人,但见个个目光凛凛,手中都握有兵刃。左右的两艘船上,同样簇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正虎视眈眈地瞧过来,手中兵刃寒光闪闪。
瞧这种阵势,周苍和楚棠都明白,这伙汉子都是鬼王渡的人,钟天璇不甘心失败,以某种方式传讯给下游的同党,让他们在河上拦截。
看来一场恶战迫在眉睫。
但见一名赤裸着上身的老头拿着一把分水刃,站在一众汉子前面,目光如炬,仔细打量起了周苍和楚棠。
这老头又黑又瘦,身上没有几两肉,却偏偏在这寒夜里不穿上衣,露出胸前一根根肋骨和大丛黑毛,“你们俩就是周苍和楚棠?”
周苍拱了拱手道:“正是我二人,不知阁下又是谁?”那老者瞄了他二人一眼道:“好说,老夫是鬼王渡的家主白濮熊。”
家主,就是寨主村长一类。
鬼王渡家主白濮熊外号黄河龙王,要说青帮在陕甘晋一带陆上称霸作恶,那么鬼王渡的人在黄河潼关河段上下五百里称王,其日常就是打劫过路商船,轻者洗劫财物,重者沉船抛尸,恶名赫赫。
黄河两岸民风彪悍,围村无数,鬼王渡白家得能在黄河上横行无忌,得益于青帮钟天璇父子帮忙,当然家主白濮熊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修炼一身精湛本事,特别是水上功夫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因此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黄河龙王”。
青帮立足于鬼王渡,从一个小帮派发展成为西北最大帮派之一,力压附近华山、玄云观、秦山、天昆门等等宗派,能够与恒山派并驾齐驱,初期也少不了黄河龙王的开山搭桥,引见推荐。
一言敝之,青帮和鬼王渡,就犹如牛头上的两只犄角,相互依存庇护。
其实鬼王渡和青帮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一层血缘关系:钟天璇是白濮熊的姐夫,换句话说,钟天璇的夫人是白濮熊的姐姐,由此当年钟天璇黄山落败,第一时间就躲进鬼王渡小舅子家中养伤。
言归正传。大船上,周苍六人和上百名鬼王渡村民对峙。
“胆子不小啊,就凭你们三个,就敢跑到我们鬼王渡来搞事情,难道不知死字怎么写吗?”黄河龙王白濮熊斜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