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出身文人清流之家,教养使她纵然心有埋怨,也没有说出太过分的话。
程伯伯说:「你不是一直很羡慕王知州家有女儿吗,只当枝枝是上天送来给夫人圆梦的吧。」
说罢,又摸摸我的头:「枝枝放心,伯母心肠最软了,你乖乖的,她一定喜欢你的。」
我住在了程家,忐忑不安,处处谨慎讨好。
后来程伯母叹气:「罢了,夏枝意,你既来到我身边,也是缘分一场,我自会尽我所能好好教养你。」
「但有一点你要牢记,阿泽性情乖张,执拗起来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无可奈何,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将来婚事不成,我便做主为你挑个好人家,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不可心生怨怼。」
因她这番话,我诚惶诚恐的点头,不敢对程君泽生出半点想法。
自此,程伯母教我识文写字、琴棋书画,也教我刺绣缝补。
有时是她亲自教,有时是她身边的刘妈妈教。
刘妈妈说我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老实的几近木讷和蠢笨。
每每这时,程伯母总是皱眉,失望的摇头:「确实没见过这么蠢的,脑子半点不灵光。」
我的眼泪在打转,低着头闷闷的想,我家祖辈粗鄙,本来就不是读书的好料子。
程伯母想要将朽木雕琢成一块玉,何其难。
但木讷也有木讷的好处,刘妈妈说我是个厚道的好孩子,心思简单,又敬重长辈。
她说:「这孩子听人讲话的时候可认真,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跟个小羊羔子似的,结果一问三不知。」
说罢,哈哈大笑,程伯母没忍住,也跟着笑出了声。
后来她有时候叫我「羊羊」,程伯母说:「哎呀这可太难听了,不成,还是叫妞妞吧。」
程家妞妞,是个蠢材,读书不济,针线活儿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程伯母感叹:「还好,总算有个拿得出门的手艺。」
她殊不知,这针线刺绣也是我一根筋学来的,我的手被扎的满是针孔,夜里挑灯,苦苦的练。
直绣、盘针、套针、抢针……
我对自己说:「做人总不能一无是处吧,伯母和刘妈妈费了心的教,好歹学会一样,不然她们多寒心。」
针线熟练之后,我给程伯母绣过一方帕子,给刘妈妈绣过钱袋,还给程伯伯的扇坠上打了个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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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得好,但他们都笑眯眯的,说不错,继续努力。
因着他们的一路鼓励,蠢材的刺绣功底越来越好,程伯母很满意。
后来等我手艺属实不错了,觉得不能厚此薄彼,给程君泽的玉吊坠也打了一个络子,鼓起勇气递给他,结果被他嫌弃的一把打落在地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丑死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送东西给他了。
2
程君泽是个混世魔王,我很怕他。
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会突然伸出手揪我的头发、趁大人不注意推我一把、心情不好时莫名的踹我一脚……
我已经很乖很乖的叫他「阿泽哥哥」了,可他仍是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