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剑宗阴暗潮湿的地牢和外部的壮阔完全相反。
火苗在墙角燃烧,照亮黑暗一角。
青年满身是血,被一根金色的绳索绑在十字架上,绳索牢牢禁锢他的四肢,就要勒进皮肉。
身上的弟子服破破烂烂,衣衫褴褛挂在身上,他肩膀上之前被虞唁伤到的伤口恶化了,黑乎乎血淋淋,皮肉外翻。
被所有高层亲眼目睹他残害同门,无论什么原因,他当场就被抓了起来,修为被锁仙绳封禁。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加上失血,他已经非常虚弱,脸上泛起青白。
掌门摸了摸胡子,表情严肃冷漠,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不知悔改的魔头:“谢回玉,你还不认罪吗?”
青年艰难的抬起头,眼神扫过后面的师尊,微黯,语气平静的说:“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认。”
“还在狡辩!我们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不成?”
掌门最恨同门相残,况且还是一脉相承的亲师兄弟,老头子古板执拗,分毫不让:“谢回玉,你嫉妒心强,见你师弟比你优秀,更得师尊器重,于是心生怨恨,夜里将他杀害,你还不肯承认!”
无论他们说什么,谢回玉都油盐不进:“我没有。”
他能解释的都解释过了,他们不信也正常,要不是真实发生在身上,他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怎么会那么巧被看到,怎么会神魂出体还不被发现。
有人要害他,他有预感,和之前诬陷谢家的,是同一个人。
青年心里苦笑,望向静静站着的巫山,轻轻说:“师尊,我没有,你信我。”
巫山把手背在身后,衣衫轻扬,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掌门,我们先走吧。”
女仙尊眉宇略见怜悯,还穿着往日的灰蓝色衣衫,清冷慈悲的朱砂还在闪着光,却让谢回玉觉得浑身发冷。
太陌生了。
突然心里就涌上来一股委屈来,他死命忍住,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他也没有让滚烫的泪落下来。
泪再热,落了,就会变冷。
谢回玉其实一直都是那个倔强的少年,他成熟了,却还稚嫩。
……
巫山对掌门说:“孽徒不肖,他许是一时冲动,平日里,这孩子最是乖巧听话,沉稳的很。”
说实话,看见的一瞬间,她也很震惊,不过,该做什么,她还是很清楚的。
果然,掌门听了之后气的吹胡子瞪眼:“霜泠,你也想包庇他?”
她就这两个徒弟,还自相残杀,她难道不痛心吗,怎么还为孽徒说话!
掌门冷哼一声,拂袖:“什么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就能铸下大错,此子必然非良善之辈,更加留不得!”
“等他招了,就把他修为废了,逐出师门!”他一甩袖子,拂尘而去。
巫山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裳,慢悠悠的往霜峰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什么。
第二日,孟池正来了霜峰,青衫飘薄,外头的纱衣如若薄雾,层层叠叠,飘渺出尘。
他开门见山道:“谢回玉可不是这种人。”
他一向不喜巫山身边的异性,包括她的两个徒弟,但他不是黑白不分的人。
他相信谢回玉的为人,他正直坚韧,性子沉稳,绝不会冲动一下做出残害师弟的事。
巫山一愣,没料到他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是这样。”
她眉间朱砂有些许不近人情的冷漠:“但他杀了殷叶是事实,既然犯错,就要受罚。”
现在霜峰上一派绿意盎然,本应生机勃勃,却人员凋敝,只有早已撇去七情六欲的冷漠仙尊。
之前霜峰有殷叶叽叽喳喳才稍显热闹,他一死,谢回玉也不在,瞬间就冷清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