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女儿安危的汪老汉,就这么浑浑噩噩在家里待了两天,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汪老汉天没亮就带着干粮出发了,抵达锦衣卫驻地的时候,天色也只是刚刚亮起来而已。
满心欢喜等待着,幻想开堂审案之后,就可以接女儿回家的汪老汉,却不知道,就在昨天夜里,毕家通过那个叫贾贵的锦衣卫,已经将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悄悄送给了金百户,同时带去的口信,正是那句秉公断案。
随后的案件审理过程,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等到毕府派出应诉的管家,以及被抬着受伤未愈的汪二妞同时到达公堂之上后,汪老汉先是扑上去看了看二妞,发现她虽然依旧遍体鳞伤,但是好歹穿上了衣服,而且人也是清醒的。
而看见老爹的二妞,拉住汪老汉的手,满含热泪的挣扎着就要起身:“爹爹,救我,毕财主不是人。。。。。”
二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毕府的管家将两人分开,然后呵斥汪老汉:“锦衣卫大堂之上,你们两个男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松开手!”
汪老汉不服气的争辩道:“什么拉拉扯扯,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是我的女儿汪二妞,是我从小辛苦拉扯大的女儿,怎么就成了男女了?”
管家冷笑道:“汪二妞?我想你是记错了,她如今已经卖进了毕府,现在她叫毕二妞,和你汪老汉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汪老汉怒目圆睁,还想和管家辩解的时候,一句“升堂”从两侧站班的锦衣卫口中喊出,众人抬头看去,发现金百户刚刚坐定在高台之上。
“啪!”金百户一拍惊堂木,然后威严的说道:“公堂之上,保持肃静!本官现在审理汪老汉状告毕府扣押汪二妞一案,原告被告何在?”
“大人,小人就是汪老汉,也就是原告。”
“大人,小人是毕府的管家,想必大人也听说了,我家老爷前几日暴毙身亡,现在府里就剩下大太太管事,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面,特委托小人前来应诉,昨天已经向衙门申报过,大人知道的,对吧?”
“申报个屁!”金百户心里暗骂,但是他也注意到,管家念到昨天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可能就是暗示昨夜的那些“孝敬”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金百户也就顺势点头道:“恩,朝廷也有法度,这种情况可以委托家人应诉,本官同意了。”说完,金百户就拿起已经摆放在案几上的那些证物查看,不过,也仅仅扫了一眼,当初买卖汪二妞的契约,以及那两亩土地转让文书后,直接追问汪老汉一句话:“原告汪老汉,本官问你,这份契约是不是你自愿签字画押的?有没有人用武器逼迫与你?本官告诉你,在公堂之上,胆敢胡言乱语,那可是要反坐的!”
汪老汉老实的回答:“没人逼迫小人,当时,我听信了胡半仙的话,就想着自己女儿能葬在毕家的那块地里面,所以。。。。。。”
没等汪老汉说完前因后果,金百户就不耐烦的打断道:“好了,你说的这些,诉状上都有,本官早已经了解,既然这件事没有人强迫于你,而且买卖双方都是自愿,而且还有证人和保人,那这件事就是合理合法的买卖,你还来告的什么状?真的是荒唐!本官念你爱女心切,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诬告之罪了!”
说着,金百户将汪老汉的诉状直接丢了出来,那张承载着汪老汉全部希望的状子,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了公堂的地上。
金百户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依照大圣律法,买卖双方自愿,有保人和证人签字画押的契约,合法有效,本官宣判,汪二妞不管是死是活,都已经卖给了毕府,自此与汪老汉无关,今后不得再去骚扰,否则,本官按照扰乱治安的罪名,将你治罪!退。。。。”
金百户的退堂两个字刚到嘴边,却被早已心慌意乱的汪老汉打断道:“青天大老爷啊,您不能这么判,我的本意不是要卖女儿啊,只是。。。。。。”
听见汪老汉一个小小的农夫,竟然敢打断自己的判词,金百户勃然大怒,抽出桌上的红色签子就丢了出去:“大胆!胆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旁边的两名锦衣卫站班人员,出列之后捡起地上的红签,齐齐喊了一声:“得令!”然后一个人按住汪老汉,将他的头扳正,另一个人直接拿起红签,对着汪老汉的嘴就噼里啪啦的打了上去,嘴里还在一、二、三的计数。
掌嘴二十的刑罚执行完毕后,汪老汉已经是满嘴鲜血,就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但是为了自己女儿的人身自由,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坚持辩解道:“大人,这不公平啊,当初小人是上了当,契约上说是买卖,其实并没有给我付钱,而且,上面写的也仅仅是一文钱,大人您想想,我这么大的闺女,怎么可能就卖一文钱呢?”
金百户板着脸,不情愿的听完了汪老汉的说辞,虽说自己收了毕家的谢礼,但是在大堂之上,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落下口实,将来也不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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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汪老汉的这套说辞,金百户早已有了对策,只见他冷笑一声,对着汪老汉问道:“经过本官的暗访了解,你汪老汉原本是想占人家毕府的便宜,将你假死的女儿,一文钱卖给毕府,就是图人家那块风水宝地,本官说的对吗?”
“这。。。。”汪老汉总觉得金百户的话里面,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找不出毛病,只能点头承认。
“这不就结了,当初你女儿二妞是死人,这也没有个固定行情,谁说一文钱就不公平了?至于后来二妞莫名其妙的活过来,那也是人家毕家的私事,毕竟那会二妞已经变成了毕二妞,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就连街上的活鱼和死鱼都是两个价钱呢,你总不能按照死鱼价钱买了之后,半路上那条鱼突然活了,你再返回去给卖鱼贩子补差价吧?”
金百户这种牵强的比喻,在明眼人看来,就是站在毕府一边说话,但是偏偏让汪老汉这种没文化的农民,没办法反驳,只能涨红着脖子,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看见汪老汉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金百户话锋一转:“既然你没话说,那就是理亏了,本官依照朝廷律法,刚才的判决生效,不过,现在还要追加一条,你三番两次的咆哮公堂,影响审案秩序,必须严惩,来人呐,重打四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