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小伟说出“排他性”这个陌生名词的时候,张虎和怜烟都是一副懵逼状态,因为这个词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真的是闻所未闻。
吕小伟并不在意他们两个的状态,因为这个词在后世,也都算是相当生僻的专业名词,听说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
所以,吕小伟根本没有期望,他们两个能够理解:“所谓排他性,简单来说,就是在侦破案件、缉拿凶手之前,要综合全案证据,对所认定事实已排除合理怀疑。”
“那什么又叫做合理怀疑呢?怎么排除?”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吕小伟仿佛化身一个老师,对于能够提出关键性问题的怜烟同学,给予了肯定。
“所谓的合理怀疑,就是不违反常理的可能性,就这件无头女尸案来说,那个潘推官认定报案的老王是凶手的其中一条证据,就是老王脚上鞋子的血迹和手上的血迹。可是,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些血迹不是老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案发现场后沾染的?难道那些同样进入案发现场的衙役脚上有血迹,也是凶手?”
“对啊”怜烟拍着手掌说,“那个糊涂的潘推官,当时不是吓得坐在地上了吗?说不定他的屁股上也有血迹呢,按照他的理论,他不也成了凶手吗?”
“就是这样”吕小伟看着正在忙碌着做笔记的张虎,继续讲解道:“那个潘推官其他的两个理由更加荒唐,凶器是死者旁边厨房的菜刀,这件事只能证明凶手是临时起意杀人,但不能一定肯定凶手就是前来讨要工钱的老王啊,就不可能是流窜犯,随手拿起菜刀杀人?仅仅因为老王前去讨要工钱,加上鞋子上的血迹,就这么草率定案,那个潘推官确实糊涂的不像话!”
张虎或许还没有理解吕小伟的这些话,但是已经记录在随身本子上,自己多加揣摩,总会有融会贯通的一天。
眼看自家大人已经讲解完毕,张虎一边收起自己的本子,一边叹息道:“可惜,那个老王已经在案发现场暴毙身亡,没办法问话了,按照大人的分析,说不定那个老王还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要轻易的下结论”吕小伟叮嘱眼前的两个破案新人,“你们毕竟经历过的案件太少,还没见过那种反转又反转的奇案,所以记住一点,再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只谈办案思路,不要轻易下结论。”
“你们记住,破案的大忌就是先入为主,比如这次这个潘推官,当他看见老王脚上的血迹,就已经认定了老王是凶手,那么后面看见的所谓证据,无不指向了老王。”
吕小伟仔细缜密的分析,和各种理论知识的指导,加上最后办案经验的传授,都像是一个前辈在提携学生,这种开明的态度,在这个视知识为家传秘宝的年代,让张虎和怜烟感动不已,纷纷表示一定牢记于心。
既然已经发现疑点,就说明这件案子存在冤假错案的可能性,吕小伟怎么会放过,虽然刚刚遭遇亲朋好友离世的打击,但吕小伟心里也清楚,李师爷的那件案子,并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查清楚的,目前还要等京城锦衣卫的回话,才能决定下一步到底是去哪里提审田如烟和田文修,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差,先把手中的案子了解。
其实,就连吕小伟都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办这件案子还有一点点私心,那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整天满脑子都是那天吕府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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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吕小伟封驳皇上的中旨后,得到消息的严府尹,又对把女儿嫁给这位钦差大臣的事情犹豫起来。
严府尹的初衷,是要通过姻亲关系,攀上这棵朝中炙手可热的大树,可不想到头来被吕小伟惹怒皇上,最后被牵连个九族之类的罪。
所以,当下人来通报,说是吕小伟和张虎、怜烟三人,已经乘坐马车离开,并留下口信说是去乌镇办案,让严府尹对他们的行踪保密之外,再秘密挑选一些精干的衙役,随时待命。
严府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算是彻底消除了嫁女儿的心思,既然这次吕大人要秘密查案,而又对自己和盘托出,还让自己准备人手,可见自己在吕小伟心中属于可靠之人,既然如此,巴结这位吕大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何必非要帮到一条船上,万一受了连累,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当下,严府尹吩咐传信的亲信,坚决不能外泄吕小伟的踪迹,同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手下去挑选一些头脑机灵、身体强壮的衙役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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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距离应天府的城门不到五里地,这里的大部分住户,祖祖辈辈都是以种菜为生,背靠应天府这座一百二十多万人的大城,新鲜的蔬菜基本都能卖个好价钱,反倒是最主要的粮食,都是由运河从别的地方运送而来。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乌镇的这些住户,经常要在地里干一些种植的农活,经常搞的浑身上下都是土,身上也难免沾染着一些农家肥之类的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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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基本上所有的农民都是这样的,天天干农活的人,身上怎么会不沾染一些粪土之类,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是乌镇的人为了能把自家的蔬菜卖个好价钱,宁可自己采摘后,辛辛苦苦的走上几里地,去应天府里叫卖,也不愿意便宜卖给那些二道贩子。
时间久了,这些一身泥土的乌镇农民,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穿着干净、身上没有汗臭味的那几个农夫,他们的菜不但卖的快,而且要价高一点,那些应天府的人也无所谓。
这件事慢慢传开后,乌镇的这些农夫也开窍了,原来应天府里面的这些有钱人,就喜欢那些看起来干净的卖菜人,好像那些人的菜不是粪水浇灌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