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浅浅一笑,轻轻落下一子,却是含虚制笼,一手将黑棋封锁。
桓煊不甘示弱地一刺,随随淡定地粘上,桓煊再攻,萧泠不慌不忙地化解。
形势起了微妙变化。
黑棋一路急攻,白棋却是游刃有余地防守,借力打力,顺势将自己走坚实,时不时缠绕一下,仿佛在逗弄黑棋。
桓煊穷追猛打一气,攻势虽凌厉,却是将自己越走越虚,猛然察觉自己乱了方寸,连忙在角部补上一子。
随随抚了抚下巴,轻轻一笑,提起一子:“多亏了殿下这手交换,替末将把这角也加固了。”
顿了顿,半开玩笑道:“殿下这是在资敌呀。”
桓煊当然早就察觉自己下了昏着,但落子无悔,收是收不回来了。
走错棋也就罢了,偏偏这女子可恶,要说出来奚落于他。
桓煊恼羞成怒:“多谢萧将军指教,小王定然铭记于心,引以为戒。”
随随一记飞下,堵住黑棋的出路,撩起眼皮道:“多谢殿下割爱,将角让于末将。”
桓煊冷笑道:“小王道萧将军只是观棋爱说话,不想萧将军弈棋时话更多。”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这女子话这么多呢。
随随不以为忤:“棋逢对手便如将遇良才,一时高兴不觉失言,还请殿下见谅。”
桓煊道:“萧将军抬举,小王不能望将军项背。”
随随道:“殿下过谦了。”
桓煊道:“萧将军藏锋于钝,深谋远虑,小王钦佩之至。”
两人心照不宣,随随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殿下过奖。”
顿了顿,忽然道:“殿下的话似乎也不少。”
桓煊眼角跳了跳,板起脸来不说话了。
程徵坐在萧泠身旁观棋,时不时悄悄地觑她一眼,只见她灼亮的双眼中蕴着促狭的笑意。
他素日与她弈棋,她神色总是淡淡的,几乎不说话,只偶尔出言指点他一二,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兴致勃勃,眼角眉梢都显露出愉悦。
他心头像是被刺了一下。
对弈的两人说话也不耽误走棋,他们都是敏捷善算之人,接二连三地落子,不多时已行至中盘。
随随也敛起眼中的笑意,不再去逗弄他,忽然转守为攻,寸步不让地与黑棋对杀起来。
座中诸人大多会弈棋,像大公主这样棋艺稀松平常的还看不出什么,姜延维这样的高手却看得胆战心惊。
棋势犹如风云瞬息万变,黑白棋子的无声拼杀令人如闻战鼓雷雷,金戈铿锵。
两人同为年少成名的将领,没有机会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却在这方小小的棋枰上战出了金鼓连天、风尘蔽日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