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流着泪,狠着心敷衍过去。
腊月二十八,火车票已经买不到,他也就奢侈一回,坐灰机到省城的机场,再打个车回他家所在的小城。
这年代坐飞机的,除了公务人员就是公司老板,要么就是大公司跑业务的业务员,反正一般穷老百姓是很少舍得坐这个玩意儿。
经济舱的上座率不到一半,商务舱徐天看不到里面,但始终没看到人进出,估计是空着。
空着人家也不会让你坐。
和徐天挨着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白白净净的戴副金丝眼镜,西服笔挺,衬衣雪白,领带打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公家的工作人员。
徐天穿的就很随便了,都是去年过年回来,老妈王秀兰拉着她上街,给他买的便宜货,冒牌运动鞋,宽松休闲裤,夹克衫,外面罩件鸭绒袄,上飞机后脱了下来。
衣服再不好也是老妈买的,上面带着老妈浓浓的爱,回家就得穿老妈买的衣服。
不过他这么年轻,又穿这么随便,坐在飞机上,跟那些西装革履,一身名牌的人们比起来,就有些格格不入了,怪不得过安检的时候,机场安保检查他的时候格外仔细。
徐天的年龄和穿着,引起了邻座白净大叔的注意。
“小伙子去哪儿?”
他顺口问了一句徐天。
“回家。”
徐天也就顺口回答他。
“哦,家是哪儿的?”
“博城。”
“嗨,巧了,我也是博城!”
论上了老乡,就陡然亲切了许多,普通话也改回了博城土语。
“在外面混的不错啊,回家都坐飞机了。”
“哪儿啊,没买上火车票。”
“那也不错。多数人买不上票坐了公交坐火车的,兜兜转转回家也舍不得坐飞机。我如果不是出差,也舍不得自已掏钱坐飞机。
这人还挺热情。
徐天就忍不住问一句:“叔叔穿的很气派,是坐公务员的吧?”
记得他当年应聘找工作面试,也是穿成这个样子,贼别扭。
“哪儿啊,我搞金融的,在咱博城支行里干个行长。”
“叔叔是干部,很牛……厉害啊!”
“牛逼个屁!银行现在属于企业单位,哪赶上人家政府机关舒服,白拿高工资还不用干人事。”
“别叫叔叔,你这么大个,叫叔叔,我感觉自已七老八十了!”
“哦,哥哥贵姓?”
“我姓马。”
“那我叫你马行长吧?”
“老乡,叫的什么行长啊,叫马哥。”
得知徐天在华大上学,马行长眼里不由露一丝惊羡。
“怪不得可以坐飞机,高材生啊!”
“哪儿啊。”
“你父母做什么的,机关单位上班?”
“不是,就是普通企业工人。”
看着马行长狐疑的眼神,徐天赶紧解释:“我和同学合伙创业,挣了点小钱,要不是回来晚了没买上火车票,也舍不得坐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