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儿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她眼睛汪汪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哥哥,再扑通一声跪倒在贺三婶子面前:“小春儿回来晚了,都是女儿不孝。”
可此时的贺三婶子只知傻笑,哪里还认得出来她,小春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娘,直到贺大娘拉起她来,叹了口气说明了情况。
一行人缓缓往贺家走去,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的金光洒落下来,一片绚烂,风一吹,树上的黄叶沙沙落下,别添一番景致,哪里像是才经历了如此战乱的地方呢?
当他们站在院门外时,一个藕色裙衫,清丽无双的女人正撩起布帘,看在门口往这边窥望……
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事隔许久的桃源村,梦里不知道回忆了多少次,如今还能回来,真像做梦一般……
“二喜?是二喜吗?”一直认不清人的贺三婶子,忽然掉起了眼泪。
小春儿惊喜地抓住娘的手:“你认得嫂嫂了?”
“对、对不起二喜……”贺三婶子的眼神又重新迷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低语着,四处看着,就像是在对空气说,哪里辨得清人。
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凝视了她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忽然觉得,大家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想慢慢放下从前的事情,好好生活,也希望娘……你也能。”
青扬望着自己的娘子,心生感慨,当初从生死一线拉回了二喜的命,再到后来好消息终于来临,南江县人重复自由,这一切如同梦一样,每一天他看着她,都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整个心脏都充盈了起来!
二喜看向众人,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屋,没一会儿,就抱出了一个嫩绿色的襁褓,里面有一个白白嫩嫩,正安然入睡的婴孩,那小孩生得极好,小小年纪便能看出浓眉大眼的样子,他忽地被抱起,像是惊了一下,撇了撇红嘟嘟的嘴,一脸的委屈,没一会儿,又在娘亲的怀抱中安然睡去了。
贺青扬看向大娘:“这是我们的儿子,已快两月,还未取名,等着大伯醒了,就为孩子取个名字,你看可好?”
“好,好……”贺大娘伸手抱过了孩子,抚触着他的小脸一脸激动:“咱们贺家,可算有后了!咱们贺家有后了!”
小春儿也高兴地跑上前去,摸着小孩的手一个劲地说:“快叫我姑姑,叫我姑姑!”
“他还这么小,哪得会叫人……”阿满看不下去了,嘀咕了一声。
“二喜,现在的状况怕是比当初还要困难些,你怕不怕?”青扬看向自己的娘子。
二喜摇摇头:“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他俩相视一笑,牵住了对方的手,环视着凄凉苦楚的桃源村,总感觉有了彼此,一切困难都能克服了……
一切终会好起来,无论是谁,心存善念的人,总是会有回报的,命运终将不负于他们。这便是我们在漫长的生命中,即使再多苦难也要仰望的曙光。
正如同当初三皇子慕白公子托阿满带回的一句话:“人的命运,是说不清楚的,看似死,实则生,比如靠了贵人逃离苦海的芸熙。有些人,却能依靠着聪明才智、大义之心平安顺遂,比如二喜与她的夫君……”
……
时间稍纵即逝,三年之后,赵二喜的数家精品成衣店、酱料铺、火锅店陆续崛起,业务从清溪县开始,逐步拓展到了整个益州。贺青扬当初在吕老的临终授意下接下了的回春馆五家店面,也统一管理,将吕老毕生所学发扬光大。
当时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将装着吕老骨灰的瓷罐送到吕大小姐的手中时,她泣不成声,哭了许久,失去了父亲,又惨遭魏国人的血洗,回春馆也只剩下了空壳子,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要有人接手,她也不愿意再管这些事情,拿到银两便可。
不过青扬不是势利之人,他一直对吕家人照顾有关,每月的收益,除了交予吕家一部分,其它均是用来发展店铺。他对二喜说过:“等着吕老的孙儿大些了,这回春馆还是得交到他的手中,由吕家人亲自掌管的。”
……
此时,清溪县一座幽静的宅院中,一位小腹微隆,清丽无双的年轻女人正拿了棒子做势要打在院子里狂跳的小娃:“顺儿,你就不能让娘安静地看个账本?你再不听话,娘要揍你了!”
顺儿浑然不信,吐着舌头,一脸娇憨:“娘不会揍我,爹说娘就是纸老虎,其实舍不得揍我。”
女人怒不可遏:“等你爹从医馆回来,我连你俩一块儿揍,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磨人精!”
顺儿怪叫着跑开了:“我去后院找阿婆去。”
是啊,阿婆从来都不凶他的,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好多奇奇怪怪的话,一会儿说娘的腿被蛇咬了,差点中毒了,一会儿又说姑姑走了,怕是再也没信了……
顺儿觉得奇怪,因为前两天他才听爹说过,姑姑寄了信过来,说是今年秋天,就要成亲了,让大家都去哩……不过爹说秋天的时候娘就快生了,可不能东奔西走这么颠簸……
他想着自己马上就有小妹妹了,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蹦跳着往后院跑去了……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