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萧摸了摸顾林清的脸,站起身,去院子里将板车拖到卧房门口。
她回到屋里,自己将顾书贤抗在肩上,一步一缓地出去。
顾书贤的身子又僵又硬,压在她的肩膀上,如同抗了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得她踹不过气。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蛮力,才终于将他抗到了门边。
过门槛时,她一个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一个趔趄摔下去。
她的手臂摔在门槛上,擦破了皮,鲜血汩汩往外直冒。
顾林清赶紧过去扶她,“娘亲,你没事吧?”
她额头上的汗,噗呲噗呲地往下掉,手臂断了一般的疼痛,她也只能咬着牙扛过去。
杜巧琴站在院子外,如同看戏一样的看着她。
她那好赌的老爹,在屋里躺着,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四十两银子已经被她们拿去,如今她在他们眼里便什么都不是了。
她咬了咬嘴唇,倔强地站起身,用力将顾书贤扶上了板车。
又一个人拖着板车,缓缓前行。
十里不到的路,她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当看见漫天银杏儿飘飞的院落时,飘着的心像是突然找到了港湾,一下子落了地。
凌萧萧将顾书贤推进去了才发现,屋子里虽什么家具都有,却没有被子。
身无分文,要买这些东西不太可能,只能是想办法找人借。
她将镇上认识的人,都盘算了一遍。
她的那些个三亲六戚,早就被她父亲借遍了,现在人人看到他们家的人无不是避之不及。朋友吧,由于失忆,她能想起来的,几乎没有。
想来想去,凌萧萧觉得,唯一可能有希望借到钱的,就只剩下苦香茗茶馆的赵爷了。
她跟顾林清交代了几句,便又出门了。
今日茶馆的景象和她一天前看到的不同,大厅里坐了十来号人。
有官差打扮的,还有富家子弟打扮的。
凌萧萧不禁有些纳闷,怎么名不见经传的四角镇会来这么多富人?
赵祁峰原本在阁楼的窗户跟前望风景,远远看见她来,稍稍整理了下衣襟,便下了楼。
一楼坐着的那些个喝茶人站起来跟他打招呼:“王爷,别来无恙。”
凌萧萧当场惊住,原来赵爷竟然是王爷?
大胜朝的王爷,怎么会来六里这种偏远小地方开茶馆?
好诡异!
赵祁峰朝那些人压了压手,笑着说:“我早就不是王爷了,只是这一方小茶馆的老板,各位还请慎言啊。”
其中一个穿着深红色缎衣的人往前站了一步,向他行了个礼说:“王爷,下官这次就是来恳请王爷随下官一道回京都的。”
赵祁峰抬了抬眸:“李兄,方才不就是已经说过了。还请李兄代我向皇上转达,我身体不好,需要在山野乡间才能静养,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
凌萧萧虽读书不多,但朝上的事,倒是从别人口里听说过一二的。
据说镇国公入狱这件事,是皇帝的一母同胞弟弟亲自负责调查的。丞相判罪入狱后,那位王爷便以身体不适唯由,辞官归了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