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三百天都在斗嘴。
凌萧萧刚嫁过来时还觉得不习惯,慢慢地也就见惯不惯了。
“噼噼啪啪!”
村口响起一窜炮竹声,王香莲眼前一亮,立马停止了和林雪梅的拌嘴,激动地站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肯定是二郎他们回来了。”
她慌忙往村口赶去迎接。
凌萧萧先前没见过顾二郎一家,觉得稀奇,也跟在她后面去凑个热闹。
村口的炮仗一直炸了有十来仗。顾二郎一家三口,大摇大摆地进了村。
顾二郎穿着身黑红相间的绸缎子衣服,像地主财阀似的。二郎媳妇一身绫罗绸缎,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腕上还顶着个大金镯子。她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小胖墩,走起路来鼻孔都是朝着天看的。
好大的排场!
凌萧萧暗忖,小小衙役,竟然整得跟钦差大臣江南巡查似的。
今后这家里,怕是没得安宁了。
果不其然。
顾二郎一家,刚刚跨进屋门,就开始各种挑剔、嫌弃。
尤其是二郎媳妇,全程捂着口鼻,像是屋里的味道跟茅厕似的。
一会说,“我说二郎他娘,家里的清洁没人做还是怎的?怎么到处窜着股子馊味儿。”
一会又说,“怎么还是条凳,连把像样的藤椅都没有,可怎么坐?”
他们来了,也没说招呼个人,像大爷似的往桌子跟前一坐。边坐,还边嫌弃椅子不好。
刚上了桌,顾二郎又开始各种挑剔,“我千里迢迢回来,你们也不说弄点好吃的。这红薯粥,我看了就想放屁。”
王香莲受了儿子媳妇的气,扭头就把怨气全都转嫁到凌萧萧身上,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我说三娘子,你以后做事儿,还是多上点心吧,别整天只顾着和外面的男人说说笑笑。你要知道,你们一家老小,吃的住的用的,可都是我们给提供的。你做事还这般毛躁,可不行。”
凌萧萧天天伺候活死人般的顾三郎没感觉过委屈,包揽全部家务没感觉过委屈,但这一刻,她很委屈。
她已经将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都弄出来了,他们凭什么这般埋汰人?
刚想回击,大婶林雪梅再次挺身站了出来,替她说话。
“我说二婶,你这么说可就没道理了。你我都是从小呆农村里的,难道不晓得,家里养这些个鸡、鸭、猪、牛的难免都有味。,要想干净,除非是把这些畜生全都拖出去宰了。”
“再来说说这饭菜,萧萧炖了鸡,烧了鸭子,还弄了野味,已经是咱家接待客人的最高待遇了吧。莫非你想让她把家里那耕地黄牛也给拖去宰了来给你家二郎添菜不成?”
“他们家三郎是躺在家里出不了力不假,但你家二郎能进衙门当差就没沾人家三郎的光?再说了,养牲口这些难道就不是赚钱?人家萧萧如花似玉的年纪嫁我们家里来,勤勤恳恳的,你不帮忙就算了,咋还这么多闲话呢?”
她这么一说,王香莲的话就生生给憋了回去。她怏怏地将筷子递到顾二郎手里,“来,二郎,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先将就一下。咱们就不同他们计较了,明个儿,娘想办法给你弄点好东西。”
凌萧萧心中一痛畅快,感激地看了眼林雪梅,伸手给她夹去一块炸酥了的笋虫,“来,大婶,尝尝这个,我一早捉的。”
二郎媳妇斜眼扫了眼儿穿着补丁灰布衣服的凌萧萧,咧嘴嗤了一声:“如花似玉的乡里人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