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就是5月7号那天,据说你的家属来工地上找你了,是吗?”
罗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只见他愣了愣,而后很快回答道:“啊对对对,是的。”
“哪个家属可以说一下吗?”
“是……我儿子。”
罗述垂下眼睛,记录本中间夹着一张照片,是从监控上截下来的。画面上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外套的年轻男子站在田世忠的对面,背对着监控,看不到脸,但周身气质却与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格格不入。而田世忠微微仰起脸,才能与他对视,只是脸也被男子挡住了大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叫田昊,二十二三了,大学刚毕业。”
罗述将照片翻过去,后面就是田世忠的资料,亲属那一栏确实写着长子田昊,1995年生人。
“你儿子还给了你一笔钱是吗?”
“是……他自己挣的。”
“给了多少?”
“1000块。”
“他是第一次来你工作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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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次。”
“那他为什么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树林那边进来,绕过平房后面的小路,才出现在监控里的?他来之前没有和你联系过吗?你没告诉他家属可以从正门进来吗?”
田世忠明显怔住了,脸上血色渐渐褪去:“他……他没跟我说,正门那边有时候没人给开门,他自己发现那个树林能通过来的。”
他始终没有抬头,视线牢牢地锁死在地面上,以为罗述会抓着这个问题一直问下去,哪知对方突然偏了方向。
“你和孙航的关系怎么样?”
田世忠愣了一下,老实回答:“不熟,话都没说过,我就知道有这么个人。”
“上个月他组织跳楼讨债的事,你没有参与?”
“啊……是,我主要是不敢随便惹那些大老板,这能讨回钱是好事,万一你们没管他们也不敢真跳,完事后上头怪罪下来工作都丢了多亏,这年头找个活干也不容易……”
罗述动了下唇,想说什么没说。
“你们因为那件事停工了一个星期,也因此少了一个星期的工钱,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田世忠苦兮兮地笑了一下,“对大家的影响不都是一样的,就上个月少拿个八百一千的。”
他好像终于回过味来,小心翼翼又态度坚决地道:“警察同志,孙航真不是我害的,我跟他连认识都算不上,更不可能关我儿子啥事,他来看我给我钱就只是个巧合,这没仇没怨的,我害他干啥您说是不是……”
罗述淡淡一笑:“您放心,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找您问话也只是为了帮您排除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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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检报告的最终结果紧赶慢赶提前了半天出来,不过罗述心里早已有了猜想,一纸黑字只是来证明这个猜想。
“我们在死者孙航的肠胃分泌物中提取出甘露醇、硫酸镁、苯甲酸钠等成分,合理推断死者生前曾服用过导泻药物。”
当日下午,烧烤店的监控便送来了,除此之外吗,老板和老板娘两口子还相当配合地提供了案发那晚侯富国和郭三鑫买的所有东西的清单,并暂停营业请警方对店内食材及各个边边角角进行搜查,最后全身而退,得到一句注意食品安全卫生问题的提醒。
烧烤店的监控是晏筝看的,那一方狭小的店面里全都是人,白色的雾气腾腾上升,简陋的餐桌和板凳摆到了店外,烤炉上的肉和菜滋滋冒油,老板忙活着烤,老板娘来来回回跑着给人上酒结账。
侯富国和郭三鑫就坐在一张客人刚散的桌子旁,那桌面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残渣,烧烤店老板就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烤着肉,两人面对面,似乎在聊天。
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所有烧烤和酒水自始至终都在监控画面里,没有被动手脚的可能。
如果这两人有嫌疑的话,那就只能是在返回工地的途中。
但是所有人都被问过吃喝过后有没有肠胃不适的情况出现,每个但凡有一点问题出现的都被带去医院做了检查,只是正常的吃坏肚子,没有任何人为因素。
他们很难保证精准地给孙航下药。
所以问题大概率出在给孙航递烤串和酒水的人身上。